“吕雉既然还没杀刘邦,也不急于这一时,寡人还要练兵。二位现在帐中休息吧。”子婴捂着脑袋起身要离开。
“秦王且慢。”周苛叫住道。
“又有何事?!”子婴有些不耐烦。
“秦王勿怒,我等只是想让秦王不要再派刺杀入巴蜀了。”周苛说道,“巴蜀只有栈道可行。入巴蜀之人本就极少,正值战时,来往行人都在巴蜀的监视之中,他们没有机会的。”
“寡人知道了!”子婴不悦道,他不担心秦徒的安危,那群人可是被蒙骜训练的,擅长观察局势,若是被监视没有机会,不会涉险强杀的。
“如此甚好。”周苛松了口气。
子婴带着李信离开营帐,周氏兄弟对视一眼,本来诚恳的脸上齐齐露出一抹邪笑。
李信扶了扶头盔,也有些头昏脑涨,“王上这两个人实在太蹊跷了,要不要把陈大夫叫来,他定可戳穿二人的阴谋。”
“有些事情,寡人知道,但陈大夫不知。”子婴皱眉摇头,“况且周昌也是刘邦的御史大夫,若是精心设计的骗局,反倒可以让陈大夫着了他们的道。”
“那这两个人该如何处理?”李信犯难道,“不能让他们见张耳那群人,但若真是投诚而来,总关着他们也不太好。”
子婴哭丧着脸,看着李信,“别再问寡人了,寡人也没有办法。”
嗖——
一道兵刃破空之声袭来,子婴下意识扭身回头,宇宙锋已然在手,拨开如电般的一剑。
李信佩剑已断,正欲空拳应敌,见到来者,险些惊掉下巴。
“嬴夫人?”李信惊道,“何故来军中刺驾?!”
采薇一身黑衣披散着头发,右手持着满是鲜血的铁剑,左手拎着布袋,满脸杀气。怒瞪着茫然的子婴。
“莫负那个丫头没跟你在一起?”采薇眯眼喝道。
“她...她是个相士,来军中干嘛?”子婴有些不安,手中长剑不敢松懈,生怕采薇再出杀招。
“她可不是简单的相士,可是第一个女侯,说吧,封她为侯是不是别有用心?!”采薇说着,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因为她身有奇能,寡人择贤而用罢了。”子婴解释道。
“那赵姬呢,凭什么从美人变成夫人?你们是不是...?嗯?”
“绝对没有!”子婴急道,“那个女人比当时的虚怜媞还要危险,寡人不会临幸她的。”
“随你怎么解释好了。”采薇抖了抖左手的布袋,邪笑道,“这里是她们两个人,其中一人的人头,子婴,你更希望是哪个?!”
“你疯了?!”
子婴脸色煞白,荡开采薇的剑,连忙夺过布袋,放在地上,双手颤抖缓缓解开。
莫负有奇能,赵姬身有秘密,每一个都值得利用一番,哪一个死了都是莫大的损失!
“寡人真不知道,你能变成如今的模样!”
子婴咬牙气急,再不愿在回头看采薇一眼。
“我说过,都是你言而无信。”采薇面目冰冷,毫无歉意。
李信不知如何劝阻,采薇要是真杀了这二人,谁都没办法留她,必死无疑!灵焚又在帮子婴,采薇被杀,灵焚还能不能助大秦便未可知了。
“王上,别看了。臣来解开吧。”李信咬牙夺过布袋。
子婴背手而立,声音轻软无力,“趁此刻事情还没败露,赶快逃离秦地吧,寡人能帮你找个相貌相似的女刑犯抵罪。这辈子都别回来...”
“我偏不走,倒要看看你会不会为了她们杀我。”采薇轻咧着嘴角冷笑。
“你!”
子婴回身怒视采薇,责怪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薄夫人,胡夫人,赵夫人,又来了个莫夫人,我若是再不动手,恐怕被遣散的后宫不日都要满了吧?!”采薇邪笑道。
“她们都是寡人没办法才留在宫中的,你才是寡人最...”
“呕——啊!咳咳咳...”
李信面带泪水,捂着肚子,弯腰不断呕吐。
子婴皱眉看向布袋中的人头,那根本称不上人头,简直是恶心的大肉丸!
皮肤溃烂不堪,流着脓水,两颗浑浊的眼珠凸起,好似掉落一般。
“这是...卢生?!”
“哈哈哈...”采薇扔下铁剑,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大笑不止,“他早就病成那副样子了,不是他还能是谁啊?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杀了赵姬和莫负啊?哈哈哈...蠢死了。”
“那她们在哪?!”子婴急问道。
“还能在哪?一个在后宫被人看着,另一个自然在鸣雌侯府了。”采薇笑道。
“骗子。”子婴不住的拍着胸口,被吓得不轻。
“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采薇绕到子婴面前,一脸坏笑,“卢生昨晚死了,临终遗言便是让你把他头颅挂在咸阳城头,以谢罪始皇和那些被坑杀的术士。本姑娘正好把他的头颅带来,吓吓你。”
“这么说,铁剑上的血也是他的?”
“是啊,想想就有些恶心,回去后还要好好擦了擦。”采薇嘟嘴抱怨道。
“下次...还是王上亲自打开吧,臣就算久经沙场也受不了这个。”李信泪眼模糊的擦着口水。
“下次就等你的王上再纳宫人再说吧。”采薇抱着肩膀笑道,“到莫负为止,就吓这次便好了。”
“真是够无趣的。你回宫吧,寡人还有要事。”
子婴心气难消,甩着袖子拉过李信便要离去。
采薇小碎步上前,拦住子婴,“喂,你还真生气了?本姑娘是知道你学了剑术才下杀招的。”
“寡人往日可没少和你解释其他宫人的事。”子婴语气冰冷,威胁道,“还不依不饶的,或许哪日寡人真就降了你的宫位。”
“本姑娘知道啊,但是过去还没解气罢了。”采薇俏眉微蹙,“想降便降,本姑娘有不稀罕那些东西。”
李信处在其中,极其尴尬。
“王上,寻常夫妇之间会为小事而生事,君王不至于此。”李信忍着恶心劝道,“一国之君当不计较女子之过。”
“凭什么不计较?!寡人往日可是...”
子婴愤愤道,忽地面色一僵,一个念头忽地涌现在脑海。
子婴扭头看向大营,正看见慌忙收回脑袋的周苛周昌兄弟。
“两个王八蛋,寡人知道他们的奸计了,可真是够阴险的!”子婴骂道。
“他们果然是骗王上的?”李信又惊又喜,“臣就觉得蹊跷。”
子婴紧走几步,远离营帐,惊魂未定的坐在地上,李信和采薇紧随其后。
“巴蜀到底想要如何?”李信问道。
“寡人一直以为刘邦和吕雉因为审食其一事而闹翻,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往日或许正如寡人所想,但吕雉得知大秦攻伐巴蜀,加上张耳在秦地。如此一来,刘邦便不是非死不可了。”子婴说道,有些后怕早些没想到这层利害。
“吕雉想要名声,还想阻止大秦的功伐,解决这两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刘邦放回秦地。刘邦为了出巴蜀,怕是也骗了吕雉,要联合张耳这群人祸乱大秦。”
“可刘邦为什么要帮吕雉?巴蜀已经不是他的了。”李信不解道。
“巴蜀的确不是,但河南国是!”子婴说着,暗叹这群人的忠心和计谋,“申阳是张耳的宠臣,张耳为了刘邦可以杀了刘交,申阳表面上是墙头草,实际上就是为了求存,以助当年这群老友!”
河南国虽弱,但都城是洛阳,地理位置极佳,也算的上是易守难攻。当年刘邦出关,河南王申阳的选择却是不战而降,拱手将国土让人,忠心耿耿留在刘邦身边。
“刘邦可以假装中毒,到了秦地随便被一个老头‘治好’,再谎称对大秦忠心,日后找机会回到河南国另起炉灶!”子婴分析道,“凭借刘邦的能力,暗地里可收买大秦臣子,还可联络西魏等国。”
“也就是说周苛周昌二人没有背叛刘邦,也没被吕雉迫害。是吕雉故意放他们来秦的?!”李信听得心惊胆战,“真想不到这种阴险之计!”
“还有...”子婴捂着脑袋思索,“刘邦刚入秦地不可能,短时间内不可能帮吕雉阻碍大秦的进攻步伐,吕雉也该清楚这点,她肯定还有别的谋划...”
“臣好像猜到了。”李信沿着口水,“大秦攻伐巴蜀,必是大军而出。国内一片空虚,只要刘邦有一万人马,便可趁虚而入,反客为主。”
“曹参等人会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