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喜庆的锣鼓声和鞭炮声，是堂弟把新娘子迎过来了。新娘子下了花轿，跨了火盆和马鞍，迎到了正堂，同堂弟拜了天地。

夫妻对拜之后，堂弟才抬眼略微看了一眼。

之前只是远远的看过一回，现在却发现，原来她生得这样娇小，好像个偷穿大人衣裳的孩子似的……忽然觉得很有趣。

贺倾城看到堂弟穿着吉服的样子，忽然就想到了首辅大人和她成亲的时候，那时候她好像没有注意看。堂弟是首辅大人的弟弟，容貌同他有几分相似。

贺倾城就多看了两眼。

侧过头的时候，恰好看到首辅大人也在看她。

她的心跳了跳。

有一瞬间的担心，不过看到首辅大人眼底的笑意，她就一点都不担心他误会了。他应该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所以才觉得好笑吧？贺倾城有些不太好意思，就没有再看他。

老太太看了一眼这新娘子郑氏的身段，觉得其他家里的姑娘也不比她差，而且看着还要更窈窕一些，也不知道堂弟是如何看上了。只是想到堂弟的性子，最是听首辅大人的话，首辅大人若是要他娶谁，他肯定不会说一个不字。

娶得不是别人，老太太觉得也没什么意思，面上倒是笑意融融的，好像看到孙儿终于成亲十分高兴似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首辅阁府掌了灯，今日知春园那边很是热闹。

这段日子张罗堂弟的亲事，如今终于能松一口气了。犬宝已经让魏嬷嬷带回首辅阁西苑去了，贺倾城跟在首辅大人的身后，随他一道回去。

忽然感觉到一阵凉凉的。贺倾城抬起头，看着天上纷纷落下的雪花，轻盈的飘下，停在原地多看了一眼。首辅大人转过头，看着她站在原地，就过去牵住她的手。

她就侧过头和他说：“首辅大人，下雪了……”很开心的样子。

首辅大人就笑她：“你要玩吗？”

什么玩儿？她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而且她今天这副打扮，看上去很端庄，那些女眷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十分的尊重她。

雪花好像落在了她的眼睫上，凉凉的，很快就融化了，贺倾城的眼睛眯了眯，就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替她擦了擦。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他了。

忽然觉得他很耀眼。

回到首辅阁西苑，魏嬷嬷就端上了两盏姜茶，贺倾城接过杯盏喝着驱寒。

有一会儿没看到孩子了，就让丫鬟把犬宝抱到罗汉床上，她就坐在旁边看他。

小家伙一双眼睛水亮亮的，看着她在喝茶，他好像也想喝的样子，盯着她咿咿呀呀的叫。该到喝奶的时间了，贺倾城就让魏嬷嬷抱出去让乳母喂奶，之后看着他吃饱喝足呼呼大睡的样子，才回到卧房去。

首辅大人已经洗漱好了，就在卧房等她。坐在床沿，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卧房里烧着地龙，倒是不觉得冷，不过贺倾城知道以前首辅大人睡得房间大冬天的也不烧地龙的，她来了之后，他就都迁就她了。

她走了过去。到了他的身边，就被他抱着坐在了腿上。

正好觉得有些累，坐在他怀里还挺舒服的。只是她脸上的妆容还没洗赶紧呢，平日她不过略施薄粉，今日画得稍微精致了一些，就侧过头对他说：“我先进去沐浴。”

就感觉到他揽住了她的肩膀。贺倾城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首辅大人在看她，和平常不一样的是，好像看的很仔细似的。被一个人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总是有些不太自在的。

她的眼睛稍稍垂了垂，才听首辅大人说道：“倾城，你的嫁衣还在吗？”

嫁衣？

贺倾城看着他的眼睛，想了想就说：“魏嬷嬷帮我收起来了，就在里面第二个衣柜里。”可是……他问这个做什么？

首辅大人没有说，只领着她去衣柜旁将嫁衣取了出来。繁重又精美，保存的非常好。

直到贺倾城将这身大红的嫁衣穿在身上，才忽然有些明白首辅大人的意思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有种羞涩和喜悦的感觉，好像穿上了嫁衣，就像是才刚刚嫁给他似的。只是他们的关系已经很亲近，现在这样有些奇怪。

就说：“好像刚刚合身……”

先前穿的时候有点大了，不过那时候婚礼办得着急，她又不是真的想嫁给他的，嫁衣送过来之后，她试了一下就说合身，也没有怎么改。

说起来也有些奇怪，她嫁过两次，穿过两次嫁衣，却没有一次真正的洞房花烛夜。一个姑娘家，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她都是这样稀里糊涂的就过来的……好像嫁给首辅大人也是糊里糊涂的。

贺倾城就问他：“你让我穿这个做什么？”

他们都已经成亲一年半了。

首辅大人望着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的模样，眉眼间有种新婚的喜悦，当初看到她穿着嫁衣踏入首辅阁府的时候，他揭开大红盖头，她的眼里只有抵触和不安，甚至听到她临时要出门的消息，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如今……当初娶得是她的人，现在她的心大概也一起过来了。

他亲了亲她的脸，搂着她的身子将她压、在身下。

才道：“没什么，就想……我好像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漏了什么事情？贺倾城看着他的眼睛，就见他一双大手摸了摸她的脸，便开始解她的嫁衣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最亲近的事情都做过了，可现在这样，他的手动作不疾不徐，好像有种拆礼物的感觉。而且还是期盼已久、非常渴望的礼物。

她的脸一下子就烫了。

这就是他说的没有做的事情吗？

贺倾城一下子也紧张了，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

大红的嫁衣散到两旁，露出雪白的肌肤，床帐外的烛光轻轻的跳跃……。。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要结束了，贺倾城疲惫的望着他的脸，然后轻轻的叫了他一声：“……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