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有“三渡四空”之说,四空就不必提了,三渡为渡厄、渡劫、渡难,代表着少林派武学的最高水准。
那古松下的三名僧人,正是渡厄、渡劫和渡难。
在其中一棵古松旁有两个身影,其中之一正是空闻方丈。此刻的他兀自昏迷过去,坐靠树干,脑袋耷拉。另有一名僧人在旁照料,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王阳转念之间,便已猜到,这个和尚正是那成昆。
那成昆工于心计,遁逃之时想必猜到寺外有埋伏,故而反其道而行,不下山,朝着山上跑,虚虚实实,令人始料不及。
原先他扮成空性模样,如今恢复了本来面目。
成昆打伤挟持空闻方丈,还敢冲上峰顶,来到三渡身前,胆量着实不小。不过,见三渡对他的态度,一猜便知这家伙又动用了超级无敌忽悠大法。
“年纪轻轻如此肆意妄为,打伤本寺方丈,还想赶尽杀绝,你师父何人?”
开口说话的那眇目老僧,正是三渡武功之最的师兄渡厄。听他之言,果然是被成昆那厮忽悠了。成昆打伤空闻反咬一口,诬陷王阳所为,自是意在挑拨离间。
王阳道:“一看大师瞎了一只眼睛,就知道你一定是渡厄吧?”
渡厄见对方竟然一口道出自己的法号,不由地一怔。三渡隐居多年,早已不问世事,武林中很多年长之人都未必知晓他们,没想到眼前这少年竟认出他,未免也太奇怪了。
“眼睛瞎了没有关系,心可不能瞎啊。”
王阳一语双关地道。这个渡厄仅凭成昆一面之词,就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训斥自己,不是心瞎是什么?
真要比比辈分,你能比得了我吗?我在江湖上混的时候,你都还没出世呢。
“放肆!”另有一面白脸老僧怒叱道:“少年,你如此狂妄无理,未免太不将我少林放在眼里……”
王阳不等他说完,道:“你是渡劫吧?渡劫……”说着他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心想:幸好没有打雷,不然差点以为来到了玄幻修真世界。
“没错,老僧就是渡劫,你就这么目中无人吗?”
渡劫见王阳下巴朝上,以为是瞧不起他,白白净净的脸上顿时气的一片赤红。
“没有的事。”王阳摇头笑道:“大师想必是误会了,我刚才……只是想看一看天上有没有打雷。”
不说还好,一开口那渡劫更怒了。
“少年你什么意思?是咒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
王阳感到很无奈。你们好歹都是得道高僧,佛法无边,佛门中人讲究戒嗔戒怒,怎么就那么容易动怒呢?
他懒得再解释,道:“大师你开心就好。”
见那渡劫更怒了,王阳也懒得再搭理他,径自向成昆望去,道:“成昆,你还真够聪明的啊,找来这么三个大靠山,你觉得有用吗?”
渡厄道:“成昆早已皈依我佛,法名圆真,他既为我少林弟子,昔日恩仇一笔勾销。”
“出家当了和尚,干过的坏事就可以一了百了?世上竟有如此谬论?照这么说来,如果有人杀光你少林僧人,然后剃度出家,是不是也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王阳一改之前的笑容,满腔愤恨地说道。
渡厄一时语塞,愣了半晌,道:“却不知少年你与圆真有何冤仇?”
成昆双目聚光亦是一脸好奇地道:“小僧出家之前确曾做过一些错事,但并未涉及他人,遁入空门之后更是一心向善,哪里得罪过这位施主,何以苦苦相逼,还请明示。”
他知道有个人在与他作对,要对付他,但动机何在,他想破头也不知道。
此刻与正主照面,见是一名陌生少年,令他心里甚感迷茫。他心中千头万绪,只当这少年莫非是昔日仇人之子,是为父报仇来着?又或者是明教中人,为他们的教主报仇来着?
王阳淡淡地道:“我和他没仇啊。”
“没仇?”渡厄见他刚才那么苦大仇深,情绪激动,还以为有多大的仇恨,没想到对方忽然轻描淡来了一句“没仇”,令他甚感惊愕。
成昆更是身体一晃,差点没有摔倒。
没仇你一天到晚盯着我,吃饱了撑的吗?害得我这些天躲在老鼠洞里提心吊胆的。
成昆不满地道:“既然施主与小僧没有仇恨,那何以苦苦相逼?”不等王阳开口,他向那渡厄说道:“师叔祖,此人今日破坏武林大会,打伤少林三大高僧,曾经还维护过那谢逊,想必与那魔教有关。”
“魔教?”
渡厄顿时目光一凛,道:“魔教中人祸乱天下,妄图称霸武林,更是要占领大好河山当皇帝,好大的野心。”
王阳道:“大师你不就当年被阳顶天打瞎了一只眼睛嘛,何以记恨到现在?”
渡厄一怔,道:“原来这事你也知道?看来果然你与魔教有关。”
王阳摇头叹息:就你这智商,怪不得那么容易被成昆忽悠的晕头转向。不忽悠你,成昆估计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可惜现在的江山被蒙古外族占领,就算被明教再夺下也没什么啊。”
渡厄冷冷地道:“年轻人你懂什么,那蒙元朝廷固然可恨,但魔教蛊惑人心,颠覆伦理纲常,是为魔教。若是江山落到他们手中,只怕整个国土将沦为人间地狱,永世不得安宁。”
“这么恐怖?”
王阳向成昆望去,道:“这番言论又是你教他的?”
成昆沉默。
渡厄的脸色极其难看,冷哼一声,道:“所谓诛心之论历来已久,老僧又岂能不知?当然,圆真在佛法之上甚是精通,却曾在老僧耳边一言半语过。”
王阳笑了笑,没有说话,但其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渡厄见他有轻蔑之意,心中甚怒,道:“多言无益,既然你来这里要杀圆真和方丈,不如就在武功上见真章吧,若是击败我三人,他们任你处置是了。”
武林规矩,道理讲不通,双方就凭靠武功实力争长短。
那王阳能逼得圆真逃到这里,可见武功相当厉害。少年气盛,到了这一步,也唯有一战才能解决问题。
谁知,就见王阳一言不发,头一扭忽然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