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处置了赵武之后,赵胜对众人说出了他与汤纶商讨的应对官军之策,那便是死守绥德城。
是的,义军退到绥德城便是终点了,不能在后退一丝一毫了,至于能不能挡住官军,那只能是做了才知道的。
未来如何谁也不会知道,赵胜与汤纶只是不愿几月的辛劳化为乌有,所以他们便决定以守待变。
但是即使是这一策略的制定者汤纶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守住,尽人事听天命而矣。
因为无论是在也好兵员,还是在粮草与士气方面,义军都没有什么优势。
兵员如今绥德城收拢一下,步卒也不到一万五千人马,这还是加上了赵胜的亲卫营。
粮草那就更是囧迫了,在榆林之战中,本就耗费得差不多了,如今的情况说是寅吃卯粮,那都算是比较乐观了。
在赵胜原来的计划里,本来是要以优势兵力,与洪承畴一战而定胜负的,可是如今却是遭遇了惨败。
面对这一局面,赵胜只能感叹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然后装做一切都在掌握的样子,稳定军心民心。
好在刘景岩已经应承了为大军筹措粮草的任务,尽管他并不支持死守绥德的计划,而赵胜也不知道他能从何处筹措出粮草。
只不过出于对这位内务大管家一向的信任,赵胜知道刘景岩既然答应了,他一定会想办法办到的。
解决了粮草的隐忧,摆在赵胜面前的便是如何提升如今低迷的士气。
守城之战最重要的便是士气了,若不能做到上下一心,想要守住绥德,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赵胜不是古之名将,他想不到什么巧妙的办法,来解决士气的问题,他只有一个笨办法,那便是打胜仗。
对于一支军队而言,能打仗,敢打仗,打胜仗,是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的,更何况是一支刚刚经历了惨败的义军呢!
…………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对义军很重要,对官军同样也很重要,而干扰官军粮道,甚至是切断官军粮道的任务,只能是由马继先率领的骑兵去执行。
一支千余人的运粮队,正在慢悠悠的赶往洪承畴的营地,他们并不急着赶往官军的营地,只要在规定的期限内送到,那无论是谁也说不出什么的。
至于为什么百来里地,要走上十来天,理由自然是不缺的,比如贼寇袭扰呀。
什么,你说贼寇被洪大人打败了,没有贼寇了,开玩笑,怎么可能,洪大人是击溃,我们运粮队遇到了溃兵,行程慢些也是正常的嘛。
运粮队自然不会想到,贼寇袭扰这个被他们打算用来敷衍上司的借口,马上便会成真了。
马继先看着眼前的官军运粮队,发出了他此行的第一个攻击命令。
这支运粮队,他领着人已经跟踪了三天,已经确定这只是一支单纯的运粮队,这不是洪承畴故意放出的诱饵,在运粮队的四周自然没有重重伏兵。
以一万骑兵袭击一支千余人的运粮队,还如此谨慎小心,这不是马继先神经质发作,而是他对于前段时间不明不白的那场战败,所采取的必要措施。
马继先到如今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哪里漏了陷,被洪承畴给抓住了机会。
洪承畴自然不会告诉他,是由于赵胜安排的使者漏出了马脚,使得洪大人敏锐的觉察到了义军的谋划。
怀着对未知的恐惧,马继先用了很长时间,才发动了赵胜关于打胜仗,提士气的计划的第一击。
战事都进展并没有出现什么波折,官军中也没有突然出现一个搅局者,带着本是杂鱼的运粮队反杀义军。
总之这是一场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蓄谋已久的袭击,官军除了在开始时,有几个人由于不知所措而被义军射杀之外,其余的人尽皆放弃了抵抗,选择了向义军投降。
不过对马继先来说,官军尽皆投了降,粮草也被他抢到了手,这一切也还没有结束。
他记得赵胜对他的嘱托,要使绥德城上下一心,只能是城中众人除了反抗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退路,即使是投降也不可能。
为了完成这一目标,那么也就只有激怒官军统帅,延绥巡抚洪承畴洪大人。
好在激怒洪大人并不是一个很难的事,因为他历来的主张便是,对于义军上下赶尽杀绝,对义军上下一视同仁,不分首领还是士卒。
为了激怒洪大人,使他断绝绥德城中所有人的后路,马继先命人将千余人的运粮队全数杀了,并且砍下了他们的脑袋。
接下来马继先的队伍分出了两支小部队,其中一支带着刚刚砍下的人头,去往了洪大人的大寨。
他们的任务便是将这些人头堆在官军的大寨之前,赵胜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去激怒洪大人。
另一支队伍则是带着劫下来的粮草与官军旗帜往绥德城而去,让城中的义军将士知道,官军并没有那么可怕。
这便是赵胜提振士气的方法,让骑兵出城,以优势兵力去袭击官军,让城中的义军士气复苏。
而且这还是一石二鸟之计,不仅可以提升士气,还能激怒洪承畴,使得他可以做出赵胜希望他作的选择。
且不去说赵胜如何在绥德城中去宣扬这场平淡之极的胜利,那堆在官军营门之前的头颅,确实使人恼怒了。
这些恼怒的人有普通的官军士卒,有在袭击义军之战中的刘成功,甚至赵大胤副总兵也说出了,贼子怎敢如此嚣张的话。
延绥巡抚洪大人却是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他只是命人去将营门外的头颅埋葬,接着安排人到后方去催粮而矣。
洪大人看着帐中处于群情激愤中的众人,他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有几人是真,又有几人是假,反正他不相信如今的大明将官们会因为底层士卒而动了情绪。
“今日之事,不过是一个开始,贼人有骑兵为依仗,定然会打我粮道的主意,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如今的问题是保证粮道的稳定,我几万大军在此,如果粮道出了问题,怕是会给贼人死灰复燃的机会。”
洪大人看着众人,语气平稳,尽管他是在说粮道之忧,可众人听来却并未有什么紧张之感,因为洪承畴的语气是那样的平稳,好像一切都在的掌控之中。
听了洪承畴的话,作为如今的武将之首,赵副总兵出言道:“我等武人自知战场拼杀,一切听凭大人吩咐就是了。”
洪大人听了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道:“贼寇骑兵虽在数量之上占优,相必战力与一般的马贼想当,比之我官军精骑还是有所不如的。
所以这粮道便由赵将军领着骑兵防护,如此一来,定可保我粮道无忧。
其余人等便与我一同去攻打绥德城,听说反贼在哪里聚兵修城,想凭绥德小城与天兵周旋,真是不知死活!”
洪大人军令一下,各人便领命行事去了,至于赵胜想要的断绝众人后路的军令则是没有一点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