磬?门外供门派弟子日常采买的坊市上,一个灰衣的茶馆小厮支着个下巴哈欠连天的看着来往的行人。
“阿溪,你又在这发呆?”
说话的男子身着青衫身形修长,顺着他的清雅的衣衫向上看去,那容貌不由让人眼前一亮。
一双眉剑不浓不淡温润适宜,两颗眸子清亮有光,点缀在他稍稍有些苍白的脸上去了些病态,直挺的鼻就像一尊名贵玉器为其增色不少,更妙的是他那颜色浅淡的唇竟让整张面容增色三分。
那名叫阿溪的小厮无奈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声音哀怨的说道:“公子,你看看我们这一天不发呆还能做些什么?”
“恩?”
男子不解的看着她,好看的眉毛蹙在一起满是困惑。
“公子,我们这个茶馆也不挣钱,茶水也不好喝,这点心也一般,你看着这一整天客人连个衣服角都没能看到一个。”
阿溪松了松有些僵硬的肩膀,又打了个哈欠说道:“公子,我知道你有钱可是你也不这么花啊?”
“哦,我有钱?你怎会如此认为。?”
男子突然来了兴致,他看着新来的小伙计期待着她能说什么让自己开心的话。
“唉?公子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这茶馆开了十年,生意一直不好却还再坚持,街里街坊都在传你是有钱没地方用的呆…”
阿溪想了想毕竟是给自己开工钱,说他呆子好像有点不合适就换了个词。
“咳咳,说你是有钱没地方用的公子哥。”
男子挑了挑眉:“原来大家是这样看我的吗?”
阿溪想了想大家背地里那些更离谱的猜测,有些心虚的说道:
“嗯,大概是这样吧…不过公子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开这个茶馆啊?”
“我喜欢。”
“……”
阿溪面对着这个回答有些无语,那难以下咽的茶水和中看不中用的点心,这就是喜欢?
阿溪脑子一动,想到了自己刚打听来的消息,突然来了精神,一脸兴奋看着男子。
她高兴的说道:“公子,我前些日子得了个消息,说不定会对我们生意有利!”
“说来听听!”
男子有些感兴趣,拿了一壶茶水点心坐在她身旁,想仔细听听她那办法,只不过苦了阿溪看着那堆点心茶水头皮麻。
“我听过这几日磬?门就要开山门广纳门徒,还有十年一次的门派大比呢!”
阿溪眼睛闪过一丝金光:“那些新弟子可没吃过我们店里的茶,一定有愿意来试试的。”
“到时候公子再将这茶水点心的样式改变下,请几个好的点心师傅,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我们茶馆的生意一定会好起来的!”
阿溪终于说出来让男子更换茶水点心的话了,她觉得自己激动快要哭出来了。
她离不用打包一堆难吃的东西回家这一目标又近了一步。
“改茶水?不行!”
所以说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阿溪的幻想就这么被人用一句打破了。
但是她并不想放弃,还努力想做最后的挣扎。
她刚要开口,突然见门外来了一位身材高挑带着白纱斗笠穿着朴素的女子。
客人?稀奇!
她正在打算上前招呼,突然眼角斜见公子的眼角有些发红,脸上还带着几分喜色。
故人?
阿溪挠了挠头,在心里猜测着,但也没多想,朝着女客大声吆喝道:“唉,仙子里面请,这位子阳光足。”
那女子犹疑两下,还是在阿溪的带领下坐了下来。
“你这有什么茶水?”女子声音冷清的问道。
这应该是个喜静的客,阿溪在心里分析。
“仙子,小店有些特殊只卖一种茶。”
阿溪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
这回头一看自家掌柜的就像八百年没见女人的浪荡子一样,紧紧的盯着人家。
还好女客没有被他吓到,这也给感激公子那一张脸生的巧,那眼神看起来顶多有些热烈并没有多吓人。
“什么茶?”那女客的声音让她稍稍有些放松。
“不思喜。”
“这是何茶?为何我从未听过。”
坐里离开两人不远处的男子眼色一暗接话道:“不思喜,不思万物者为喜。”
“这茶是多年前我在外游历时寻来的,这茶吃过一次之后,再喝其他的茶便没了滋味,所以我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阿溪在心里咋舌,公子还真是能编,这茶这么难喝,喝完之后还能喝下旁的东西那就奇怪了!
“这么说来这茶倒是有趣,那有劳姑娘给我沏上一壶。”
阿溪连忙应声:“仙子还可要些别的吃食?”
“你随意给我挑拣些这店里好吃的便可。”
“得了,那姑娘你先在这里等上一会,我去后厨准备。”
阿溪将手里的毛巾朝身后一搭,便准备茶水点心去了。
现在整个茶馆里只剩下两人,那女子衣袖随意一挥,一个结界便被布下。
“师父…”
男子声音不复刚才的平静,带着几分激动与惊喜,看着女子的眼睛还亮晶晶的。
“师父?我顾不喜何德何能让堂堂魔君如此称呼我。”
那女子说道,那面纱下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
“师父,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男子的心简直都要被她这话给伤透了,一双明眸要泣不泣简直让人心疼,可对对面的女子的心肠就像是铁铸的一般不为所动。
“郇离,玩够就回你的离幻天,磬?门前可不容魔道在此放肆!”
不喜动了怒气直接放出威压,郇离七窍一时竟被逼出血来。
郇离刚要聚起灵气来抵御这股威压,却被一股巨力压制在桌面上动弹不得。
“郇离,不要逼我杀了你,你知为师不喜杀戮的。”
“师尊,郇离求你…”
求你让我留下…
可惜在她的威压下,他连最后几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郇离顺着她的方向向上看去,力量缠斗下的气流,掀起了记忆中那人的面纱。
面纱下的容颜依旧清丽无双、冰冷寒人,一双眸子如深井幽潭引人深陷,也警醒着人们她的力量有多么强大而不可小却。
郇离眼前浮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与自己也是这样,她是站在云端的仙,自己是挣扎泥潭的鱼。
与那时她朝自己伸出的手不同的,现在的她在逼自己走。
不思喜,不思万物者为喜,他从来都只卖这一壶茶。
就像他从不思万物只思她一人,为何她还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