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很多猫都没了
作者:八斗才雄      更新:2020-09-08 21:26      字数:3602

沈兆墨愣愣的站在解剖室的一角,以免挡住来回进出的其他法医的路,他来的极为不是时候,玊言正跟他那个怎么也倒不出水来的水壶置着气,从他烦闷的表情和身上穿的皱皱巴巴的衣服来看,应该是和妻子吵架了。

“我告诉你,女人年纪越大越麻烦,什么都管!你听我的,趁着还没犯错误,好好的男人结什么婚啊,趁早拉倒,否则你不叫娶媳妇,那叫给自己找了个娘!你的报告。”玊言一甩手,把报告丢到沈兆墨的面前。

沈兆墨仰直些身子,哭笑不得的问道:“玊老,有什么发现吗?”

玊言打定主意要跟水壶大战三回合,他呲着牙,费力掰着壶盖,顺道抽出空来,用下巴一指文件,说道:“至少从报告上看,结论得出的很严谨,要是给我尸体,兴许能多看出点东西。”

“没有不正常或是值得怀疑的地方?”

“暂时没有,她们就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人用锯子隔断喉咙死亡的,所以六塘分局的阮浩怀疑是死者的弟弟是有点道理的,你与其在这里问我,还不如去问问卓雷,那么大一家伙放在他家,他就愣是没发现?”

三局两胜,水壶取得了决定性胜利,玊言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了那破烂东西一眼,没好气的抄起杯子走到饮水机前灌了杯热水。

沈兆墨无力的摇摇头,侧身退出解剖室,腾出空间给玊言和水壶,以便他们进行新一轮对决。

澹台梵音从监狱出来后,没过多久就接到了穆恒的电话,那头胡说八道了一堆风马牛不相及的蠢话,绕了地球转了一大圈才好歹回到让她去警局、瞧瞧那些在地支子日死去的老人们。

她默默听着,思绪始终停留在与詹毅黔的对话上——新型“僵尸”毒品、教堂恶魔附身的杀人案、教授的实验,这一串事件背后竟然有那个人的影子,这让她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惧,假如詹毅黔的暗示正确,那个人的计划显然还没有全部进行完,下一步在什么时候?会造成什么结果?还会有多少人葬送在他手上?她抬起自己的左手,手指轻轻划过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眼神极其厌恶的盯着它看了好半天,嘴角不自觉的抽搐,即使那抽搐一闪而过。

“姑奶奶,你听我说话了吗?”那边穆恒洋洋洒洒就跟总统发表就职演说似的瞎扯了好久,忽然发现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试探性的问了两声。

澹台梵音这才回过神来,轻声说了句:“知道了,我立刻过去。”

随后,她闭上眼凝神静息,调整情绪。

沈兆墨从解剖室回来时,眼睁睁看着穆恒一边絮絮叨叨地啰嗦着什么,一边恭敬的像请佛似的端着澹台梵音的手把她带到一张椅子上。

他感觉下一秒,穆恒就该上香了。

穆恒冲她轻轻地眨了一下眼,澹台梵音条件反射的往后缩了缩,下意识里觉得他那葫芦里卖的是不得了的硬家伙……怕是生化武器。

夏晴递过来老人们的资料,穆恒清了清嗓子,准备唱戏一样开了开嗓,一阵足以绕梁三日的魔音瞬间刺激的群众们的耳膜,同一天两次的精神摧残把重案组的同志们的忍耐力直逼到极限,一个个两眼冒绿光,随时打算群起而攻之,在院子里挖个坑把他埋了。

穆恒心满意足的对自己的千古绝唱摇头晃脑感慨了一番,然后贼兮兮的把一叠资料放在澹台梵音面前,说道:“澹台,这是按照你的吩咐整理出的死者名单,您给看看有问题没有,是不是有人借着给什么鬼祭祀的理由杀人。”

“一共五名……是吗?”澹台梵音问的有些有气无力。

周延抓着穆恒的胳膊给他拽到了一边,趁空,秦壬凑过去,被穆恒摧残了一上午的他感觉自己舌头都不利索了,“我我我,”他使劲咳嗽了两声,找了找舌头,“这是今年年初到今的死者名单,老少都有,以防遗漏我都整理下来了,可是姐,为什么只要今年的?”

“养猫鬼,每隔十二天就要杀一个人,这种高频率死亡如果存在了一年的话,村子里不早就炸开锅了。”澹台梵音笑了笑,“在杀了猫后需要供奉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得到猫鬼,现在要做的是查看是否有某个时间段死亡发生最为频繁,就可以判断制作猫鬼的时间,当然,这是在有人真的动了这邪念的基础上。”

秦壬半懂不懂的点点头,扭头走回自己的桌边。

看热闹的人很快的散去,澹台梵音开始聚精会神的读着资料,忽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就从她身后贴了上来,随后头被人从后面按住,那只手一上一下的有规律的抚摸着,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搭在她的肩上,耳边响起低沉又好听的男中音,“詹毅黔跟你说什么了?”

澹台梵音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她定了定神,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笑嘻嘻的回头看着他,“也没什么,他说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想最后看一眼心爱的女孩。”

沈兆墨:“……”

“说的好深情呢,跟以前开玩笑的告白完全不一样,如果他不是穿着囚服坐在里面,兴许他再努努力,我真能点头答应了呢,说起来我从来没被人这么追求过,想想以前他的热情,倒是感到有点对不起他了。”

沈兆墨微微蹙眉,不悦的咳嗽了几声,他沉下脸,黑棕色的眼珠透着形容不出的火光。

“你非要气死我才甘心吗?”他没好气的移开了目光,同时放开了手

“我可没这打算。”澹台梵音两手一摊,“不过,某人曾说过欠我一句非常重要的话,还说之后会补给我,结果,到现在我一个字也没听到,反倒是詹毅黔说了不少次,真不知道那时的话还算不算数。”

对方沉默了片刻,然后故意岔开话题,说:“我和穆恒去监狱见卓雷,你在这查完后别乱跑,等我回来,累了就到我屋的沙发上睡一会儿去,橱子里有毯子,抽屉里有零食,饿了拿出来吃,电脑你也可以打开,我没设密码,总之别乱跑,好吗?”说完,又讨好似的在她头上拍了拍。

把眼前的一切一帧不落收入眼中的穆恒,表示对发小的尴尬和慌张十分的喜闻乐见。

澹台梵音目送他们离开,才总算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自嘲似的笑了一下,那段黑暗的过去,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让他知道……

跟照片里相比,卓雷消瘦憔悴了许多,眼睛下一片黑,从面上看去,他在监狱里生活的并不是太好,他面对面坐下,头自然而然的下垂,眼睛无神的注视着地面,显得特别绝望,他半晌没说话,也不问沈兆墨和穆恒来的目的,只是傻傻的干等着。

穆恒最先挑开话题:“卓雷,我们需要重新了解一下你姐姐她们的死,请你配合。”

卓雷抬头,双眼空洞的望向前方,随后又低下去,低声说:“都要枪毙我了,现在还来问什么,有什么用。”

沈兆墨以一种官方的口气说:“卓新和吕萍萍的死出现了疑点,我们怀疑你并非真正的凶手,而是被嫁祸的,你越好配合我们,越能尽早出去。”

话音一落,卓雷的脸缓缓地抬起,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之后逐渐地被悲愤、被不安所取代,他哽咽着,嘴唇颤抖,双手紧紧扒住桌子边,眼泪在眼眶中旋转了几秒,便迅速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我没杀人,我是个混蛋没错,也说过气话,但我绝对干不出那种丧尽天良的混账事,我不知道是谁把锯子放在我家的……真的不知道,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没杀人。”

卓雷反复重复着“我没杀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住自己近乎崩溃的神精。

“都有谁能进你的家?”穆恒问。

“谁都可以,我家很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我懒得锁门。”

“你姐姐有没有仇人?”

卓雷抽了抽鼻子,想了下,“别人咋看我姐的,我不清楚,我跟她从小长大,她是个挺小心眼的女人,没事也能给你搅出事来,要说得罪人也是有的,可不至于杀了她吧。”

“你外甥女吕萍萍呢?”沈兆墨问

“那可是个好孩子,像她爸老实巴交的,学习特好,人也懂事,警察同志,我人已经在里边了所以什么都不怕,这么跟您说吧,就算我要害我姐,也一定不会害那孩子,俺们村每个人见我都躲着我,只有那孩子不一样。”

“你姐姐家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是她丈夫不知道的?”

“我们农村人,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当年的陪嫁首饰,都是些便宜东西,值不了几个钱,我也没听姐提起过。”

沈兆墨停顿了一下,又问:“卓新平时跟谁来往比较频繁?”

卓雷疑惑的看着他,反问道:“你们为什么来问我,为什么不去问我姐夫,他要比我清楚多了。”

沈兆墨和穆恒相互看了一眼,半晌,穆恒才开口回答:“吕翔飞出事了,他挟持了六塘镇寿衣店一家四口,他说店主钱彼是凶手,杀了他老婆孩子。”

卓雷一愣,“钱彼……你说的是那江湖骗子钱彼,他能杀人?……这倒是提醒我了,我姐吧,当然不光我姐,我们那村子大部分人都挺信这玩意儿的,听说村北头住着一个女人,村里人见了她都绕道走,说她不吉利,有次,我听我姐提到过她,还说肮脏的人干肮脏的事,也不知道那女人怎么得罪她了。”

肮脏人……肮脏事?

“她叫什么?”穆恒问。

卓雷摇摇头,“我不知道,压根没见过面。”

沈兆墨垂下眼睛,皱着眉头,一个被村民排挤的可怜妇女,在杀人案中能充当什么角色?

“在你进来之前,有没有听说村里发生过什么怪事?”穆恒继续问道。

“怪事……”卓雷在脑中搜索着记忆,“要真说有什么,那可能就是村子里的猫突然少了吧,以前在我家附近还有好几只,不知啥时候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