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边有一面彩色的落地窗,油灯放在窗户的另一边,那光线透过窗花之后,在地上投射出绚丽的色彩,但是这颜色,和周围的黑暗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个诡异的投影。
那就是像是一个长着八条腿的女性一般,她怀抱着自己,阴影落在山洞里的棺材上。
迪萝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棺材,空气弥散着腐朽,焦糊的气味。
当靠近棺材时,她扑通地跪了下去,在棺材的周围,地面上落满了尖锐的玻璃渣以及带刺的藤蔓,迪萝忍受着痛苦,双膝在地上摩擦着,她一点一点地挪向棺材,眼泪刷刷地落下。
“妈妈,女儿回来了,女儿始终没能走出那一步,请回应女儿吧!我现在真的好无助,好迷茫!”
玻璃碴划破了她的裤子,撕开了她小腿上柔嫩的肌肤,在上边留下一道道深刻的伤痕,尖刺深深地刺进她的小腿里,它们倒长着,想要用自己尖锐的身体,来阻止这双腿的主人继续前进。
她忍着一阵有一阵涌来的剧痛,靠近那口棺材,身下的血液很快就浸透了地上的杂物。
而那里,地上的岩石上早已经结上一层厚厚的泥壳,呈现出紫黑色的光泽,如同凝固的血痂。
迪萝终于接近了棺材,两只小手放在棺材板上,然后用力一推。
咯噔一声,棺材板被彻底推开,露出了里边承装的事情。
那是一个扭曲的尸体,干枯,焦黑,散发着恶臭的气味。
借助头顶花窗的光亮,迪萝看清了尸体上那已经发焦的皮肉,它们皱在一起,就像在太阳下曝晒了一皱的鲨鱼皮;从尸体的状态来看像是一个被烧死了的女人,因为严重脱水,现在已经能够看到它骨骼的线条了。
迪萝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噙着眼泪扶着棺材的边缘爬了起来。
她慢慢退掉了衣服,然后小心翼翼地翻进了棺材里。
就像小时候躺在妈妈的怀抱里一样,迪萝躺在了女尸的身边,她用身上的肌肤紧紧地贴在上边,想要感受到尸体的触感。
“妈妈您的味道就像从前一样!你的身体就像黑夜一样体贴,火焰一般温暖,又像岩石一样可靠。
女儿想要一只抱着你,直到天地荒老!”
迪萝拥抱着尸体,脸蛋贴在上边,就像是婴儿一般蜷缩在棺材里。
许久之后,迪萝从睡梦中醒来,她感觉到一阵心悸,然后转头看向了身边那状态可怖的尸体。
从尸体的内部发出一阵如同心跳般的波动和闷响。
迪萝一下子从棺材里跳了起来,她扬天大笑,然后又突然捂住嘴,然后跪在了棺材里,侧着耳朵向着尸体的胸腔听去。
风盔城,一个破旧的小屋子,有一个小男孩在里边哆哆嗦嗦的,他守在房间的门外,走来走去,脸上带着焦急的颜色。
从屋顶上破洞透进来的寒风把他吹得冷战不止,他也没有靠近那个房间一步。
在那个房间里,正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声音稚嫩却充满了仇恨和疯狂。
“夜母,亲爱的夜母啊!请把你的孩子派遣来吧,那些罪人的恶行要用鲜血与恐惧的洗礼才能救赎。”
这道声音不断地重复着,直到里边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声响之后,里边的声音才彻底停止。
小男孩停止走动,然后冲向了房门边。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同时一股温暖血腥气息窜了出来,一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走了出来,他咧着缺牙的嘴,手里还握着一把匕首。
“阿文图斯,夜母终于回答我了,她回应我了,那个罪人,将会受到惩罚!”
小男孩听后惊喜地跳了起来,两个小孩抱在一起又蹦又跳。
在那个房间的地板上,正燃着一圈蜡烛,在其中有一副骸骨,骸骨的胸骨下放置着一颗心脏,心脏现在已经破破烂烂,上边正插着一把匕首,地板上到处都散乱着破碎的龙葵花瓣。
“赛文,真的么?
那个老巫婆真的要死了么!”
那个叫赛文的小孩子从怀里抽出了一张揉皱的纸条,纸面上赫然印着一张黑色的手印,在下边是一行小字。
“我们知道了你,利刃已经出鞘。”
山洞里,迪萝双手搓动着,在她的手中是一根黑色的炭笔。
方才,她在母亲的身体里听到了那阵声音,有人在召唤她,作为聆听者,黑暗兄弟会的刺客,这就是她的职责。
现在迪萝正激动得浑身哆嗦,她把两只小手染得一片漆黑之后,在纸面上,按了一只黑手印,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之后,在下边写上了一句话:我们知道了你,利刃已经出鞘。
她打了一个响指,然后从黑暗中飞出了一只乌鸦,这只乌鸦身上有两圈银白色的纹路,它的脑袋上也仅有一只眼睛,只是那只眼睛正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
“使者快把它送过去,妈妈!迪萝已经磨好了她的匕首,等待着下一个引颈待戮的人!”
乌鸦衔着纸条,张开翅膀扑扇了几下便消失在了空气中,迪萝胡乱地在身上擦着小手,她从腰间拔出匕首,然后对着花窗,将匕首抬了起来。
“赛文,你说的信使就是这个么?”
两个小孩站在屋子里,在他们面前站着一只独眼乌鸦。
“阿文图斯,这就是黑暗兄弟会的信使,谢天谢地,那个该死的恶婆娘终于要遭到报应!”
阿文图斯看着独眼乌鸦,犹豫片刻之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破洞的小袋子,里边装着为数不多的金币,这是他们的买命钱,是献给兄弟会的定金。
“你快点啊!你难道就不想让那个恶婆娘的脑袋第二天就出现在我们的床头嘛!”
阿文图斯咬咬牙,把那个破布袋放在了乌鸦的面前,乌鸦审过脑袋,叼起布袋,一个起跳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看到没有,很神奇吧!”
赛文撞了阿文图斯一下,小孩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迪萝从乌鸦手里接到了一直钱袋,她打开袋子从里边倒出了一大把金币,每块金币上都沾满了血,而在金币中,还夹着两根带血的手指,她拨开钱币然后将手指捡了起来,往上一抛。
呱呱!乌鸦接住了手指然后消失在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