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相信杜英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很好奇杜英又会给出怎样的精彩名句?
论随口丢出来一句发人深省的警世名言,这家伙倒是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杜英“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美好的幻想都已经进行到一拜天地了,再过一会儿恐怕就要送入洞房。
结果被美好幻想的对象给无情的打破。
谢道韫和罗含都有些奇怪,这家伙刚刚摆明出神了,在想什么?
可是有灵光一闪?
但是看他茫然而又遗憾的样子,灵光闪没了?
“明天书院开张,盟中高层皆在,到时候再说此事。”杜英板着脸,装出来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显然盟主是想要尽可能的扩大影响,为关中书院造势。
明日关中书院开张,不只是关中盟的中高层官吏都会过来捧场,而且罗含还邀请了桓温幕府中人,包括郗超、袁宏、张湛等人。
当然邀请归邀请,这些幕僚们当然也不可能一窝蜂的过来,总归是要留下几个人帮着桓温稳定军中的。
而今虽然灞上也没有战事,桓温正在掂量着到底是强攻灞桥、杀到长安城下,还是向东先击破一直在骚扰的雷弱儿。
其实进攻哪一边,对于桓温来说区别并不是很大。
他并没有指望着苻雄或者雷弱儿这两个两边的主将能够在另外一边被击败之后放下兵刃投降。
所以都是要击败的对手,只是顺序有先后罢了。
在氐人这两方兵马并没有露出明显破绽之前,桓温的确也只能先按兵不动,每天通过派遣大量的斥候之类的,不断地探摸对方的底细,争取寻找到可趁之机。
当然桓温按兵不动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天气。
夏天已经到了最热的时候,虽然今年并不算非常晒,但是很闷。
这种天气更加容易中暑。
所以无论是桓温还是氐人,都不倾向于在近期进行残酷的厮杀,那样将会给自家后勤带来过于沉重的压力。
桓温既然已经有了夏粮可以支撑一段时间,自然也就想要熬过夏天,到秋高气爽的时候再说。
甚至这些时日,灞上军营的不少兵马都已经向后撤退到蓝田休整。
在土塬上,太阳一照,又缺少水源,又热又渴,不需要氐人打仗,王师自己就有可能先士气崩溃。
虽然王师是从南方而来,但是南方的夏天,可从来不缺水。
相比之下,蓝田背靠秦岭余脉,倒是清爽很多。
没有战事,只是需要每日处理公务、巡查军营之类的罢了,所以幕僚们应该会有不少能抽身来捧场,不管怎么说,罗含也是征西幕府中的老前辈了。
盟主的想法,罗含自然是表示理解和支持,只要是对关中书院好的,他都不会反对。
因此老爷子又兴致勃勃的带着杜英和谢道韫在书院中转了一圈,参观了一下屋舍,同时叫过来罗更生,杜英提出来的一些意见,都让罗更生好生记录下来。
显然罗含也是在把这个从名字上就给予厚望的小儿子当做自己在教育事业上的接班人来培养。
书院就只有一个小院落,可是杜英和谢道韫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伸手揉了揉肚子,杜英没有形象的打了一个饱嗝,哭笑不得:
“罗伯父也太热情了,又是点心,又是茶水的,都快吃不下了还在劝。”
罗含当然不会劝谢道韫,到底男女有别,老爷子作为长辈,讲究着呢。
所以谢道韫一边端庄的双手下垂压住裙摆,一边抿唇轻笑:
“毕竟盟主给了罗伯父一生都想要追求而不可得的,罗伯父激动也在情理之中,长辈赐,不敢赐,杜兄还是好生受着吧。”
“本盟主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在幸灾乐祸,并且刚刚的话就是证据。”杜英当即一本正经的说道,“身为下属,嘲笑上司,该当何罪?”
谢道韫都懒得搭理他,天这么闷热,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她正殷切的期待着回去沐浴,舒服一下。
看谢道韫不回答,杜英回头瞥了一眼,疏雨和归雁正远远缀在后面,窃窃私语,也不知道这两个丫鬟在说什么。
不过不重要,她们离得远就可以。
杜英当即上前一步,一把撑住旁边的围墙,直接就是一个壁咚。
谢道韫花容失色,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家伙,呼吸相闻,更是惊慌:
“你,你欲何为?”
杜英又往前凑了凑,笑嘻嘻的问道:“所以该当何罪?”
谢道韫也稳住心神,昂起头,并没有惧怕杜英:“归雁和疏雨就在后面,盟主觉得余会害怕?”
杜英才不管那么多呢,继续往前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近到谢道韫下意识的伸手按住杜英的胸口,不然她害怕这个家伙会直接贴上来。
“你,你过分了!”谢道韫涨红了脸,扭过头,同时手上用力,“盟主请自重!”
可是杜英就像是铁塔一样,根本推不动,甚至谢道韫还能感受到他越来越近,自己半撑开的手臂已经快要被压得收回来。
眼见得杜英都要亲在她的脸颊上了,谢道韫急忙说道:“属下知错了,请盟主恕罪。”
杜英这才撤开:“这还差不多。”
谢道韫呼了一口气,委屈的说道:“盟主堂堂七尺男儿,就知道欺负弱女子。”
“谢家的人马上就快到了吧,以后想要欺负,机会不多了,自然要抓紧。”杜英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倒是······”谢道韫恍恍惚惚回答。
因为谢玄和谢常等人应该会在近期入武关来到关中,谢家在荆蜀的产业将会在关中涅槃重生。
等等······
这倒是什么啊,这倒是!
他欺负人,怎么还帮他解释上了!
此时脚步声响起,归雁和疏雨姗姗来迟。
疏雨看着谢道韫半是愤怒、半是委屈的样子,顿时觉得杜英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手直接按在剑柄上。
“你们两个怎么才跟上?”杜英则先发制人,不满的呵斥道。
疏雨怔了怔,看杜英“义正言辞”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接着,疏雨看向谢道韫。
谢道韫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而归雁弱弱的说道:“刚刚衣带断了,系不上,让疏雨姊姊帮了一下忙,公子莫要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