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阴风在洞穴中吹拂。
寒鸦背着手,走向前方,路过李扶摇时,饶有兴趣地看了两眼他身后的魏轻墨,然后问道,“天机阁费尽心力,想来我妖谷找些什么?”
“见过寒鸦妖王,”李扶摇行了个礼,笑着说道,“天机阁只不过是想锻炼一下东五州的年轻修士罢了。”
寒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长河,“我这妖王倒是当得失败,不知道这寒湖底下有座宫殿,更不知道第一妖的头颅竟在这里。”
“这谁知道呢?”李扶摇眨眨眼睛,“我也很惊讶,失踪万年的朝天阙在这河水里。”
“看来我们都有想不到的事情。”
寒鸦回过头,看向生死宫,“最想不到的,就是这座生死宫了。”
他慢步向前,塔楼顶上那张人脸未继续出手,放任他走到生死宫前。
寒鸦蹲下来,河水在宫门中奔腾而出,他抬手,取了一滴水。
那滴水飘在寒鸦指尖上方,滴溜溜地旋转。
“听说这世间曾有条河名为黄泉。”
李扶摇眉毛一挑。
魏轻墨鼻子皱皱,“这莫非就是黄泉水?”
寒鸦笑笑,将指尖的河水击碎,一丝阴气从水中露出。
“准确说,这河曾经是黄泉水。”
“曾经?”
苏启扶着鉴蝉走过来,大和尚脸色苍白,两人联手将他体内的死气驱逐了出去,但损耗太重。
“嗯,”寒鸦的脸上有着敬畏与向往,“有人从黄泉中截下了这条河,又寻来生死宫,这段河水离了黄泉,本已是无根之水,但靠着生死宫的死气滋养,直至今日竟仍保有着强大的威能。”
“从黄泉中截下一段河,好大的手笔.......”魏轻墨掏出笔墨,刷刷记了几笔,“到底是谁有这么的气魄呢?”
“谁?哈哈哈,当然是你们口中那个叫剑仙的蠢货!”
塔楼顶上,那张人脸突然开口,他嘲讽似地说道,“七千年前,那个人背着双剑突然闯进来,把生死宫扔在这,又耗费心力将黄泉接到生死宫内,为的还不是外面那颗头颅?不过也好,算是便宜了我,我本只是游荡在这广寒宫内的一丝怨魂,但多亏了这黄泉水的滋养,我有了重踏大道的希望!”
寒鸦瞥他一眼,“重踏大道?一缕怨魂还敢有此奢望?”
“怨魂又如何?这曾以魂魄大道踏上帝......”那张人脸突然住口,看着寒鸦,“哼,再怎么样也比你好,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体内的道伤可是不轻!还能活多久?三个月?还是半年?”
寒鸦的杀气一闪而过。
但很快,他笑了起来
“事实上,大概只有一个月。”
寒鸦浮空而起,迈过长河,站在生死宫的正门上方。
“但.......只要取了外面那颗头,我就不会死了。”
寒鸦爽朗一笑,气势在他的身上一点点的弥漫出来。
洞穴中的温度抖降。
连空气仿佛都结了霜。
长河的流动也慢了些许。
忽有大风起,忽有雪花飘。
风雪漫卷,淹了生死宫。
冰雪在墙角堆砌,在塔楼上积聚,两张长幡被风雪盖住,只剩下三角形的尖,叮叮铃铃的风铃声被风雪的呼啸遮住。
苏启跺跺脚,鉴蝉在一旁哆嗦个不停。
寒鸦跨步向前,飞至生死宫上,他低下头,下方有座井。
那河水正是从井中飞出。
他一指点去。
无尽的霜雪在井边凝结。
河水结了一层薄冰,正飞速地向前蔓延。
但片刻后,那薄冰突然碎裂。
“你不会真的认为你能冻住这黄泉水吧?”
塔楼上传来若有若无的讥讽声。
寒鸦回身,暴怒的风雪猛然袭上塔楼。
风雪中夹杂着无数细小如石子的冰晶,噼里啪啦地砸在塔楼上。
但未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生死宫。”那张人脸阴森地说道,“别说你只是一个受了大道伤的空明妖王,就算你连破两境,也根本伤不了躲在生死宫内的我。”
“也许吧,”寒鸦耸耸肩,“但谁说我要杀你了?”
“我只要困住你就好了。”
寒鸦遗憾地看了眼身前的井,飞至半空,双手按下。
冰雪彻底埋葬了生死宫,如一座大坟,唯有那条河流,仍在奔流不息。
“陆青瓷呢?”
寒鸦站在苏启身前。
苏启摇摇头,“不清楚,入了广寒宫我们就分开了。”
寒鸦默然无语。
黄泉河护住了天妖的头颅,即使是他,也没办法将其从中取出。
唯有陆青瓷有一丝机会。
她的剑道天赋再加上那段引剑词,有很大的几率能勾动朝天阙。
这样一来,找到陆青瓷就成了最重要的事。
还有阿七。
寒鸦有些担心它,这诡异的广寒宫,对于一只刚刚灵海的兔子实在是有些危险。
寒鸦沉思一会,突然抬起头,看看苏启和鉴蝉,又望望一旁的李扶摇,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你们这些人族就没有用了啊。”
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介曈、契禾、苍泊三人呈三角形,隐隐包住了苏启几人。
李扶摇耸耸肩,“好像是呢。”
“你倒是镇定,”寒鸦转过身,“听闻天机阁每代只有两人?”
“嗯,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这代只有我一人,师父还没空给我收个师弟。”
“天机阁的传人不善战斗可是真的?”
李扶摇挠挠头,“倒也不是全都不会打架,听说我师叔祖就很会揍人,但从没见他出手过。”
“道余吗?”寒鸦低声念叨了一句,又开口问道,“既然你们不善战斗,又是怎么成为人间第一大派的?”
“第一呢,我们其实算不上第一大派,”李扶摇指着魏轻墨,“第二呢,我们有很多朋友,譬如中州魏家。”
寒鸦诧异地看向魏轻墨,“她是魏家的人?”
“魏家二小姐。”
寒鸦沉默半晌,“这样一来,只要杀掉你们,我的功劳岂不是大得很?”
李扶摇点点头,“当然,足够你得到颠倒山的赏赐。”
“不过呢,我不建议你这么做,”李扶摇笑眯眯地,“这会惹得魏家那个疯子闯进北原,无论你逃到哪,都会被他找到。”
“最重要得是,我有方法取出那个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