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凄切时,有冷冬将至。
没来由的,苏启想起了这话,这是一句很古老的俗语,连凡人们都在讲,和“立春一日,水暖三分”这种俗语没什么区别,但细细想来,这话却又很奇怪,因为寒蝉鸣叫时,其实距离冷冬还有大半个秋天。
“寒蝉......”於菟听到这个名字后,就表情古怪,在那冥思苦想半天,“怎么感觉在哪听过?”
“他们曾是妖族。”苍河半帝轻轻抬手,一道云雾在半空中扭曲起来,片刻后,化成一只巨大的蝉,通体雪白,甲壳晶莹剔透,像是冰雪所化。
“我想起来了!”於菟恍然说道,“在妖族的传说中,有一座山峰终年冰雪,经过万年的灵气孕养后,在其中化生出了三个妖物,一只蝉、一只龟,以及一只乌鸦,而这其中,只有寒鸦一族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曾位列颠倒山的十大王族之一,而另外两种妖物从未出现过!”
“这传说是真的,颠倒山上应该还有妖族还知道此事,”苍河看着於菟,“寒龟一族也存在过,但早在古老的战争中就陨落了,而在这三族中,率先走出雪山的寒蝉一族最强,寒龟次之,而最后才从雪山中化生的寒鸦一族最弱。”
“於菟说天眼族和妖族也是大仇,所以既然是妖族,寒蝉怎么会和天眼族站在一起......”苏启很是不解。
“他们是叛徒,”苍河摇了摇头,“具体的细节我不清楚,但寒蝉一族很早就叛变到另一方去了,而且在那边受到了重用,是可以和天眼族并肩的大族之一,早在妖族的世界被毁前.......”
“等等!”苏启面色大变,踏前两步,“你说什么?妖族的世界?”
苍河微微一愣,随即才意识到自己的多嘴,他看了看神色激动的苏启,犹豫半晌,还是说道,“这件事只有很少人记得了......俗世间的凡人和大多数门派都没有关于此事的记载,但蛮族之中仍有着清晰的记录,所谓的妖族......其实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苍河语气怅然,“据说当时的妖族驾驭着颠倒山从另一界横空闯来,整座山峰上都染满了鲜血,山顶上有一道长长的裂痕,几乎将颠倒山撕成了两半,他们坠落在北原之上,将那里的冰雪都浸成暗红色,有四位妖族大帝腾空而起,以无上法力洗去了颠倒山上的道痕,将其与这个世界同化。”
“有人族大帝前往北原,持着帝兵站在颠倒山前,与那四位妖族大帝定下了盟约,盟约的内容虽无人得知,但颠倒山在北原的存在,从此就被人族默认了。”
苏启有些口干舌燥,他的眼里带着丝渴望,“除了妖族的世界.......还有其他的世界吗?有不能修行的世界吗?”
苍河深深看了一眼他,缓缓说道,“有,天眼族就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但据我所知,并没有不能修行的世界。”
一瞬间,苏启有些失望。
於菟拍拍他的肩膀,问了另一件事,“太阴大帝是否死了?我们在广寒宫中曾见到一只三眼神王,他说太阴大帝被杀了。”
“这我不清楚,至少在我死前,太阴大帝还活着。”苍河叹了口气,有些怜悯地看着於菟,想了想还是说道,“但他的状态很不好......走上那条古路是九死一生,他虽然成功地活着回来了,但也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付出的代价也远不是普通修士可以想象的,他的大帝道果似乎毁了大半,神识也不稳定,之所以部族中有些人大喊太阴是叛徒也和此事有关,但其实那些部落中的普通战士,并不完全了解事情的真相。”
苍河说完,像是下定了决心,他的手中泛起灵光,浮出一块小小的木牌,他将其丢给苏启。
“一万年前的这场战争开始时,我曾在太辰山脉瞥见过一角未来,匆匆见了你一眼,当时想这多半是巧合,天眼族的天眼大成后蕴含时间之力,而那日,界门降临时,勾动了天眼族的力量,再加上当时的我距离帝境也只是半步之遥,所以才能跨越万年见到你。”
苏启接过那块木牌,上面刻着不知名的山川,背面写着古老的文字,和蛮族的文字很像。
“现在想来,却未必是了,”苍河语气悠悠,“你是否知道,有关你的一切都无法推演?这意味着,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在窥见未来时见到你,但却偏偏见到了,这说明,有人想让我见到你,而这人肯定是真正的棋手之一,所以当看到你站在九龙塔前时,我毫不犹豫地开启了大墓,让你进来。”
“但这些人费这么大力气,是为了什么呢?我虽是半帝,蛮族十大部落首领之一,但又有什么可以让那些大帝图谋的?我思来想去,终于想起一件东西。”
苍河指指那块木牌,“就是它,只有它,是那些大帝也不曾拥有的。”
苏启把玩着木牌,翻来看去,也没瞧出有什么奇怪,“这到底是什么?”
“一把钥匙。”苍河笑了笑,“和你背后的那把剑一样,是同一个地方的钥匙。”
苏启愣了一下,“你认得这把剑?”
“当然认得,剑名八荒。”苍河面露怀念之色,“它曾属于蛮族。”
苏启和於菟面面相觑,这事他们真的不知道。
“这是什么地方的钥匙?”苏启问道。
“一个世界的钥匙,这样的钥匙还有八个,大半应该都还在蛮族手中,”苍河眨了眨眼,挥手唤出一道门,对面是一片红土的世界,他将苏启和於菟抓来,丢进门中,“该送你们走了。”
“等等,我们还有事没问!”苏启大喊着。
“我说的已经够多了,”苍河冲着落入门中的苏启轻轻说道,“我可不想干扰了那些人的落子。”
当光门逐渐闭合,苍河盯着下方那已经彻底化为死寂的世界发呆,他又突然皱起眉头,“怎么又有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