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宁第一时间意识到眼前这个老太太的棘手。
她不是通俗意义上的神棍。因为她的确是能接收到“神启”的。
像她这样的人,边宁可以通过机械心脏进行排查,但绝对不止一个。
虚空的影响被结晶蝶隔绝之后,结晶蝶本身反倒又成了一片挥之不去的阴云。
这个老妇女没有经过审查流程,直接被自救团带走。
偶戏师单独和她见面,“说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用撒谎,说实话就好了。”
“你……你是活人还是死人?”
“回答错误,继续说。”
“明白,明白了,我全招。”
这场非正式的审问断断续续持续了两天,黄锡玉的年龄不能支撑她长时间保持精神集中,而她一直惧怕边宁,假如和他接近的时间久了,会产生生理性的排斥反应。
蝴蝶姑娘坠楼而死,她在生前遭受囚禁、强迫饲喂以及殴打。
因目睹光蝶会某位信徒的自焚,她出现精神疾病。
该社区居民为求自保,聚集在一位颇有号召力的黄姓男子身边,光蝶会成立。
黄锡玉在鼓山秘境建构的当晚“梦见”蝴蝶娘娘。
——倒推到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黄锡玉此人接受虚空结晶蝶的感召,获得了隐秘的知识,随后她与自己的孙子黄某一起密谋,成立了光蝶会这样一个民间组织,采用类宗教模式,孙子黄某当教主,她就当大仙。
在她获取的隐秘知识里,也包括一些简单的超能应用,于是可以营造一些“神迹”加强说服力,提高信徒忠诚度。
值得注意的是,黄锡玉此人罹患先天性白化病。
这类病症在现代是可以通过基因疗法治愈的,但黄锡玉一家无法承担医疗费用。
边宁用虚空义体紧急排查类似的,接受过虚空感召的人。
在鼓山,除了黄锡玉与刘香铃,这样的人还有七个,都是平民。
并且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患有白化病。
边宁与偶戏师见了一面,他继续进行一次对话。
“你是怎么想的?”
“杀了,流放,囚禁,无害化。”
“你怎么敢,难不成乌托邦里容不下他们吗?”
“他们是意外,就像刘香铃的发明创造一样,他们在乌托邦的社会里只会是定时炸弹。”
“用基因疗法会不会好一些?”
“鼓山没有这个条件,或者你想办法切断虚空对这类人的感召,否则他们就不能算正常的公民。必须有决断,杀了,流放,囚禁,无害化。”
“有没有可能,当我们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注定出现这样的结果。虚空无孔不入,今天不出现,明天也会出现。”
“无非是再多一道程序而已,怕什么?连新世界都要去建设,还怕不等挡住虚空的侵蚀?”
“不,不不,虚空比我们想得要强,我们对抗虚空很可能没有好下场。”
“那又能怎么样?现在退缩还来得及吗?畏手畏脚像什么样子?”
“我在想,我们也许真的可以把这股力量应用起来。”
“这会儿不怕虚空影响了?你觉得人类的意志和人类的社会体制可以对抗这种超维度,跨宇宙级别的恐怖力量?”
“不能,我们人类什么都不是,我们人类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个偶然事件,宇宙多了我们少了我们都不会有什么分别,对我们这样渺小的东西来说,宇宙和虚空是同等危险的,但不妨碍我们理解宇宙,理解虚空,并以这些规律服务自己。”
“你在偷换概念,理解宇宙不会把你逼疯,顶多让你厌恶学习,理解虚空则实实在在会导致你精神意志的扭曲。而且我们生在宇宙已经上万年,可接触虚空呢?才多久?”
“现在我们看到了,有那么一类人,天生就对虚空有更强的感应能力,对他们来说,理解虚空或许就和我们理解宇宙一样是相对安全的。”
“等等,有没有一种可能。”
“从古至今就有一类人能感觉到虚空。”
“对,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他们会以怎么样一个形势存在?超古文明、精英结社、隐世社会,或者是孤单的先知?”
“对我们没意义,假如真有这样一类人,他们要么为乌托邦服务,要么就被同志的铁拳打碎!”
“没错,现在已知白化病有更高几率感应到虚空。假如我们要召集这些人成立秘密部队,应该建立一条可靠的思想阵线,保卫精神。”
“白化病,这是少数群体啊,未来会不会引起政治问题?”
“你是说特权?肤色?”
“都是有可能的。”
“你忘了义体。”
“对,虚空义体,让他们操作无敌的虚空义体,你还记得刘香铃设计的那些玩意儿吧?”
“很酷,没错。”
“看来,得让她也加入这个秘密部队了。这是一股强大的军事力量,别说是跨世代了,在虚空面前,人类现有的体制不堪一击,好了,那么现在我相信,凭借小小一个鼓山,我们可以与全世界开战了。”
“黄锡玉这人怎么处理?”
“统一编入秘密部队,她本就时日无多,发挥一些余热吧。”
……
“刘香铃同学在不在?”一个严肃的年轻人敲响操作间的门,他的手臂上绑着黑色的布,和自救团其他的同志们都不一样。
操作间里的师生们面面相觑。
“我就是。你找我?”
“组织需要你,刘香铃同学,请和我走一趟。”
“告诉我是什么事情。”
“这是机密。”年轻人身后还有几位同样系黑布的人。
“我能不去吗?”
“恐怕不行。”
刘香铃觉察到一股冷气,叫她有些颤抖,“那行吧,我跟你们走。”
偶戏师在南郊聚变电厂等着她,“刘香铃同学,我看到了你的设计,非常天才的想法,组织需要你的力量!”
她的眼中迸发出热烈的活气,“你是主任?那个主任?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偶戏师略思忖了一下,“有个小朋友告诉我的,说认识一个真正的天才。”
刘香铃先是哼了一声,随即又问,“那个人是不是叫边宁?你告诉他,他不识货,有的是人知道我的厉害!”
在场的大人们都有些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