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出面的人将贤王妃约在了见月楼。

这是受镇北侯府庇护的产业，倒是叫贤王妃安心了不少，终于答应赴约。

她到时看到雅间里坐的是秦艽倒也不奇怪，只是脸上带了笑，柔声道，“定王妃，又见面了。”

秦艽从座上起身，冲她笑了笑，绅士的帮她拉开一旁的椅子。

这一举动让贤王妃一怔，旋即俏脸微微泛红，目光闪烁着在她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抬手掩住上翘的嘴唇，“定王妃……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大一样。”

“哦？”

秦艽一愣，随口笑道，“哪里不一样？”

贤王妃想到传闻中定王妃，抿了抿嘴，轻轻摇了摇头，“见了定王妃，我才知道，传言不可尽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勾唇笑了下，“定王妃此番借镇北侯府的人邀我前来，可是问那几张小纸条的事？”

秦艽倒是没料到她如此开门见山，一时眼中闪过惊讶，点点头，“确实如此。”

她们二人素来并无交集，贤王妃几次三番偷偷提醒她离京，明面上对她的态度却又古怪异常，秦艽确实很好奇。

贤王妃沉默半晌，才慢声说道，“因为两个人。”

“德阳公主曾与我母亲有恩，是以，对于她的孩子，我能帮一把便是一把，此为一……”她说着顿了顿，目光里慢慢染上了愁绪，“我并不想让你治好贤王，此为二。”

贤王妃嘴角勾起讥诮的笑来，目光定定的看着她，“连让你帮他看诊的机会，都不想给。”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秦艽一愣，即便猜了很多种可能，却全然没有猜到这个。

怪不得那些在迁坟之事上诸多阻挠的人最后会突然同意；怪不得在畅音阁，她明面上是来请自己过府一叙，却故意说那些话来膈应自己；怪不得归元寺途中，她同自己天南地北的聊，却怎么都不提为贤王诊治之事，还编了假话诓骗贤王府的人。

可是为什么呢？

坊间一直盛传贤王妃爱贤王之深之切，为了他，愿意过着深居简出守活寡的日子，按理是应该为了治好贤王不择手段才对。

贤王妃似乎也知道自己语出惊人，她纤细的手指搭在茶盏边缘，表情极其复杂，“是，我爱王爷，可我爱的是以前那个温柔儒雅为国为民的王爷，而不是如今那个，为达目的誓不罢休，连骨肉亲情都可以牺牲的人。”

“自从两年前他……”贤王妃似是想到什么，脸色一片惨白，她蓦地闭嘴，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急声道，“总之，你听我一声劝，早日和定王离京去罢，便是因为为德阳公主迁坟一事暂时不能离开，也注意防备下贤王，多注意下宫里的动静，他……”秦艽下意识蹙起了眉尖。

她正想说什么时，雅间的房门突然被人不轻不重的敲了三下。

“笃笃笃”秦艽和贤王妃面色微变，这里的雅间本应是最为安全的，她也吩咐了人不得靠近，不用伺候，怎么还会有人敲门。

“贤王妃稍安勿躁，我去看看。”

秦艽心中疑惑，几步走到门前，抬手按在门栓上，压低声音问道，“谁？”

外头的人没有说话，只传来几声拼命压在喉间的咳嗽，似是那咳嗽压抑不住似的，突然惊天动地响了起来。

秦艽有些不明所以，她身后的贤王妃却是浑身情不自禁的一抖，贝齿咬住了嘴唇，一下子就失了血色。

“咳咳……还……还请……定王妃开下门……”门外的贤王似是要把肺都咳出来，说的断断续续虚弱无比，“本王……来带王……王妃回府……”秦艽一愣，猛的回头看向贤王妃，没有错过她眼中一瞬而过的恐惧，但不过须臾，那恐惧便被她压在眼底最深处，重又露出她示人时的端庄秀雅来。

秦艽想了想，抬手打开了门。

门外身披披风的贤王面色苍白如纸，被人搀扶着才能站稳，他看到秦艽，温和的笑了笑，“这是二弟妹吧。”

秦艽冲他微微一笑，后退了几步，给他们让出位置，“见过大哥。”

贤王脸上含笑，由人扶着走了进来，他目光温柔的看向贤王妃，轻声道，“王妃来见二弟妹，怎么也不和本王说一声，倒教本王失礼了。”

贤王妃面上笑意一僵。

心中惊涛骇浪翻涌——王爷是跟踪自己而至的吗？

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