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琤的话音一落，周遭一片寂静，旋即爆发出悉悉率率的议论声。

今日短短的半盏茶时间里，信息量多的叫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柳娉婷脸上那矫揉的柔媚就此僵在脸上，继而像是疯了似的朝着顾九琤不停的踢着脚，“你疯了，你说谎，你说谎！你不是爱我的吗，你怎么能，怎么敢！”

顾九琤看都不看她一眼，把她的尖叫当做是犬吠，目光只锁着柳袅娜不肯放。

柳相早已承受不住这连番刺激，两眼一翻，“噗通”一下倒了下去。

“柳相，哎柳相你怎么了……”有柳相一党的人慌慌张张的去扶人，敌对一方的则是装模作样的明面上关怀几句，实则上嘲讽连连，直接将柳相一党气的满脸通红。

便是柳袅娜自己也懵了一下，惘然的看向顾九琤。

顾九琤接触到她的目光，眼神闪躲了一下，避开了，将她的手臂放了下来，慢慢将她的袖子替她拉好，低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但我认为……性命比名节来的更为重要，定北侯若在意，我……我娶你。”

柳袅娜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沉默几息，想到了秦艽和张丽华，才沉声说道，“多谢了，但大可不必，我并非一定要嫁人，他们议论他们的，我过我的日子。”

顾九琤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旋即看向圣元帝，再次开口，“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命人来验看。”

秦艽适时的开口，“父皇，让儿臣来吧，儿臣与柳二小姐同为女子，由儿臣来验看正好。”

她虽不在乎名节，可袅娜毕竟是生于古代，长于古代，若是被陌生男子看到了手臂上的守宫砂，怕是于名节受损。

圣元帝的脸色顿时难看的可怕。

一旦验明这个柳袅娜是处子之身，那他在狩猎场宠幸了当时还是儿媳的康王妃的丑事，怕是天下皆知。

但如今，他是骑虎难下，让人验他龙颜受损，不让人验，也免得心虚。

圣元帝最终退了一步，沉声道，“你来验！”

秦艽领命，越过拿刀持剑的侍卫，几步走到柳袅娜跟前。

顾九琤适时的退了一步，为她让出位置。

秦艽用身体挡住外男的视线，对柳袅娜安抚的笑了笑，柳袅娜那飘忽不定的心奇迹般的定了下来。

秦艽抬手捋起她的袖子，看到她手臂上鲜红如血的守宫砂，动作迅速的将袖子放了下来，“父皇，柳二姑娘确为处子。”

“居然真是处子，那……那当日的传闻确是真的，皇上当时真的宠幸了康王妃……”“这……荒唐……太过荒唐……”“想不到那冰清玉洁、跟个仙女似的柳大小姐，竟是这样不顾姐妹亲情，又私通西戎的恶毒女人……”“这……看不出来……当真是看不出来……”周遭之人的窃窃私语让柳娉婷面色扭曲，几乎狰狞，“闭嘴，都给本宫闭嘴，本宫是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

圣元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沉下脸，“来人，将她投入天牢，待后日，直接随同我南越使臣前往三国边境。”

他此言，却是一言定了柳娉婷生死，再无翻转的余地。

“是！”

名峰上前一步，给侍卫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扭着柳娉婷的人会意，忙将挣扎不休的她拽拉着要拖下去，经柳袅娜身边时，却是不动声色的放松了对柳娉婷的钳制。

柳娉婷现在满心都是恨意，在经过害她至此的人身边时，她发着狠，猛的朝着柳袅娜扑了过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冲推着，推到了高台边缘。

“贱人，都是你，都是你，我那时怎么不弄死你，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没事了……”“你去死吧！”

柳娉婷几乎发了狠，柳袅娜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掐到脖子，根本毫无争扎的被按在高台边缘，只要柳娉婷再使点力，她就能从高台上翻下去。

“啊，放开……放开我……”“袅娜！”

“袅娜！”

顾九琤同秦艽几乎是朝着高台边缘扑了过来。

秦艽的藤蔓一下探出，卷住了柳袅娜的纤腰，顾九琤见此，选择去拽开柳娉婷。

“放开她！”

柳娉婷整个人却是如同疯魔了般，她反手猛的推了一把顾九琤，“滚开！”

顾九琤人在高台边缘站立不稳，猛的晃了一下，整个人要向下跌去。

他见秦艽的藤蔓已经卷着柳袅娜救了她，眼中的惊惶之色一闪，却在看到还要扑向柳袅娜，要不死不休的柳娉婷，眼中决绝之色一闪，猛的伸手去拽柳娉婷。

柳娉婷被他一拽之下，身形不稳，整个人朝他撞去。

两人跌撞着一前一后从高台上摔了下去。

“啊啊啊……救我……”柳娉婷尖叫着，惊恐的朝着上方看去。

秦艽柳袅娜同众多侍卫扑了过来。

秦艽慌忙朝顾九琤甩出藤蔓，大喊道，“抓住它！”

藤蔓也如同有生命般，朝着顾九琤而去。

但柳娉婷却是在顾九琤上方，她看到藤蔓，眼中闪过惊喜，慌忙要去拽它。

几乎是在同时，顾九琤猛的聚力上窜了一瞬抱住了她的腿，将她猛的带着往下一拉。

不过一息之差，两个人极速坠落。

“砰”的一声。

抱成一团的尸体摔在地面，霎时间鲜血流了一地。

柳袅娜看着底下蔓延开来的一滩血色，浑身如同被抽了气力般，缓缓倒了下来。

她尤记得顾九琤跟她发的誓，说此事一了，他保证不出现在自己面前。

如今……不就是永生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