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哪，总是有自己认为很重要，一定要坚持的事。为了这样的坚持，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可以残忍对待朋友，爱人，亲人，甚至是无辜的人......对那个老鬼来说，守护这片人间，就是他的坚持与信仰。”

“制造妲己，灭杀纣王，驱除魔种，警惕西方世界……当然了，他从来不替自己着想，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把整个人间界平安的重责背到肩膀上。”

老夫子与陆羽各自展开一席，两人盘腿坐在一张木桌之前。

夫子的脸上充满了怀念的神色，但却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愁容，似是在过去与现在之间，感到万分的纠结与为难。

曾经的老朋友，曾不止一次地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之中，那如同仙道一般缥缈，却又浩然正气的身影，至今仍然在胸怀之中飘荡着。

如今，在陆羽的询问之下，过去的记忆，再次鲜明的浮现在夫子的眼前，仿佛和姜子牙的决裂，就在昨日的黄昏。

“姜子牙前辈，他的信念与坚持，就是将除人类以外的其他种族......尽皆灭绝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是陆羽对于姜子牙这个英雄，记忆最为深刻的一句话。

曾经在游戏之中掌控着这些耳熟能详的英雄征战王者峡谷之时，陆羽从未曾对他们的背景与故事深入了解。

即便是他们那些令人激昂的台词，也只是短暂性地激起一番共鸣而已。

直到陆羽自己亲身在王者大陆这个世界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才能够明白，每一个英雄，他们台词背后的故事。

然而，对于姜子牙，身为众神之下，凡人之上的至强者之一，他的信念，却是缔造一个没有异类的“完美人间界”。

他对于人类的贡献，的确已经做得足够多，可歌可泣，是为众生顶礼膜拜的大圣人。

可是，对于人类的正义，却是对其他种族的残忍。

在姜子牙的眼中，人族才应该是王者大陆之上最强的种族，而在强者的眼中，并没有弱者的席位。

陆羽很难认同他的理念，即便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圣人，过去带领着大家讨伐纣王，建立起数座强国，并且为王者大陆带来全新的生机......

“可是，夫子我却一直抱有疑惑。什么样的人间界，才算是真正完美的人间界呢？是只有人类没有异族的世界吗？还是杀四十九人以活五十一人，只有强者没有弱者的世界？虽然老鬼他毕生致力于驱除魔种，却对人类之间的战争杀戮袖手旁观……这样真的是和平的人间界吗？”

老夫子原本如沐春风的面色之上，多了几分的愁容与不解。

曾经，姜子牙一直致力于消灭魔种，讨伐隐匿于暗中的“大魔神王”，认为只有将魔种彻底地消灭，才能够为为人类带来真正的幸福与和平，才能够开创一个神明都向往的世界。

可是......对魔种的屠戮，却也遭受到魔种的反击，曾经的战火虽然在纣王被封印之后短暂的熄灭，但又很快重新地燃烧起来，并且比以往还要可怕。

直到现在，他也尚不能够接受和理解自己旧友的理念与坚持。

“实不相瞒，夫子前辈。”

陆羽突然起身，起先还有些犹豫，但很快就摒弃了，坚定地说道：“可能对于你们来说，我的想法有些荒谬，但是我坚信着，无论是人类还是魔种，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利。无论是哪一方，也都没有干涉另一方命运的权利。”

这种话，若是在大街上随意出口，恐怕都会直接引来一阵口水与骂声。

毕竟，稷下坚守的理念，仍然还停留在过去姜子牙所留下来的教条之中。虽然大家都一如既往的向往和平，但是若要论及与魔种和平共存......那却是难以实现。

“哦？年轻人，你的意思是......想让魔种和人类，和平共存吗？”

老夫子捋了捋细长的白须，精神矍铄的瞳孔之间，闪过一道精芒。

“嗯。”

陆羽只是默默地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而后观察着老夫子的神色。

“人类和魔种共存......陆羽，你可知道，上一次有过这种想法的人，是谁吗？”

并没有直接对陆羽的话进行批判，老夫子突然岔开了话题。

“纣王。”

陆羽淡淡地说道，他神色依然平淡，而坐在对面的老夫子，也同样也是如此，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

“纣王曾想让人类与魔种共存......可是，魔种几乎都是源自于恐怖的魔道之力，它们有着普通人无法比拟的力量。”

“越是强大的力量，越是难以控制，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老夫子的眼神之中，闪过一瞬间的黯然：“老鬼他也是，明明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过激，便会超出自己的预料。他用尽了手段，坑蒙拐骗威逼利诱徒弟们彼此争斗杀戮魔种，结果最后作茧自缚被武则天背叛，被封禁在不知哪个角落……”

“但是，我并不能否认你所说的。人类是生命，而魔种也同样是生命。两者之间原本并没有什么死斗的恩怨，却是被彼此的欲望和野心撩拨了战火。祸不会只及一方，对于人类和魔种来说，这都是一场灾难。”

默默地摇了摇头，而后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也不知到底是支持还是反对，老夫子并没有一个绝对的说法。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完全正确和错误的事情。无论是姜子牙前辈，还是纣王，他们所坚持的，都不过是自己心中认为，最为正义的选择。”

陆羽淡淡地一笑，因为老夫子的话语，并不偏袒仍何一方，持有中立的意思。

“不过呢，你的想法，老夫还是觉得挺有趣的。是在稷下学院待了不少时间，被这里的学风给感染到了吗？最起码，你是第一个敢如此大方说出如此话题的人啊。”

老夫子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似乎深感满意一般。

“对于我们稷下学院的三位老头来讲，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的种族，都有享受和平的权利。我们决不能因为自己追求的‘和平’与‘正义’，就去肆意破坏其他种族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