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是没有出路的，林寒的确给了大宁一个光明的未来，但是这份光明不包括他们这些注定生存在灰色地带的人，而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众人面前，他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弃，平心而论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还是在这一刻做出了让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决定。

林寒哪怕到了现在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好像整件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他很清楚这些人想要洗白是需要一个英雄一样的人物站出来的，而这个英雄不能是他，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是需要自己争取而来，绝对不是其他人所能施舍的。

勇气是人类最稀缺的一种品质，是谁也无法赋予的品质，或许李济不懂，但是林寒明白，当李济迈出这一步之后这些人已然洗白了。

“吾等愿以一己之力承担兄弟们一切罪责，倘若大人要处罚的话，还请处罚吾等，还望林大人可以给兄弟们一个机会......”有些时候光明和黑暗只需要一个一个标杆，而勇气也只需要一个契机和榜样，而李济的表现便是榜样......随着李济等人单膝跪地，城主府门口的一众曾经闹事的众人皆尽单膝跪地，那场面足以用震撼二字形容了......林傐终于明白了林寒为什么要设计这样一场戏，这场戏不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也不是给大宁一个交代，只是想让李济这些人给他们自己一个交代，他们需要的不是某一个机会，而是自己走出黑暗的勇气......经历的这般洗礼的他们才是真正可以为大宁出生入死的大宁汉子！饶是林傐从来都喜欢用最恶毒的眼光来看到这个世界，但是这一刻，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人也有一颗金灿灿的散发着光芒的心灵。

这是一场专属于这些西北汉子的洗，哪怕是他们也不过是配角，而这一刻林傐对林寒的手段也极为佩服的，无论林寒是真的想拉这些人一把，还是说为了大宁的利益考虑，这种手段都是极为高明的......这一刻林傐甚至已经生出了将这些人作为典型来宣传，而他终于明白了林寒说的关于宣传部的真正价值，从这一点来看林寒绝对当得起未雨绸缪的评价。

“好汉子！林大人，这些西北汉子末将要了，末将相信甘愿为兄弟赴死之人绝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大宁军中需要的便是这些可以为袍泽牺牲自己性命的弟兄，如果他们无法说服林大人的话，由末将亲自向大都督解释如何？”

苏方烈大喝一声，之前他的确对这些人看不上眼，有些东西虽然林寒警告过他一番，但是有些观点却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改变的，但是现在他对这些人的偏见顿时消散一空，军中汉子最讲究的就是义气二字......而李济等人愿意为了自己兄弟慷慨赴死的勇气正是苏方烈愿意接纳这些人的原因。

“既然......苏将军愿意为这些人求情，本官也不便说什么，军中之事本官也不甚明了，只是此事终究需要大都督点头，倘若大都督没有异议的话，本官便也不会从中作梗......”林傐说话间看向了林寒，虽然说这么做有踢皮球的意思，但是这也是流程的一部分，如果他这里点头了，反倒让苏方烈这个好人的效果大打折扣......“大都督曾给末将一道军令，末将有权利在西北任何地方就地征兵补充兵员，这是军令原件，林大人可要查验一番？

这些人老夫要了......”苏方烈终于明白了林寒给他这一道军令的意义了，林傐可以搬出林寒，他却不能继续和林傐踢皮球，至于说找大都督决断，林寒就在现场看着呢，难不成还让他拆林寒的台不成，这件事必须他自己解决......林傐眸子里露出些许惊讶之色，他惊讶的不是林寒提前的筹谋，而是苏方烈竟然有这种反应能力，他还以为自己需要放水一二才能和苏方烈打好这配合，却是没想到苏方烈竟然自己解决了眼下的困局。

哪怕是做戏也要做的越真越好，很显然苏方烈的超常发挥让林傐不免多看了苏方烈一眼。

既然苏方烈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他只要配合就够了。

而就在林傐接过苏方烈递过来的军令后，苏方烈却是一脸肃穆的看向了众人。

“入我军中，皆为袍泽兄弟，当誓死守护，凡因私欲叛国，背信，不义，害民者，皆为大宁铁骑锋刃所向，尔等可明白......”苏方烈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宛如九天惊雷，这是曾经是玄甲军信守的军规，林寒觉得值得大面积推广便有意无意的推广到了全军，渐渐的也就成了整个大宁军中的誓言......“吾等明白......”李济虽然有些犯迷糊没有回过神来，但是这已然是入伙仪式了，他就算是再怎么猪头也知道该如何回答，更何况这一番话也得到了他的认同和共鸣。

“尔等的过去，本将军没兴趣知道，也没那个时间翻旧账，你们所求的也不是戴罪立功，而是建功立业，林大人有林大人办事的方法，本将军有本将军的方法，尔等过去本将军既往不咎，尔等若是将来在战场上立下不世之功，本将军亲自给尔等请赏，若是有谁敢拿尔等身份说事本将军带着你们去骂娘，如果还不放心，本将军请上大都督一同给你们主持公道！”

苏方烈很清楚这些人真正担心或者说是挂念的到底是什么，不外乎就是黑历史对自己的未来的影响，一日为贼终身为贼绝对不是一句玩笑话，这句话是不会因为朝代更迭皇帝变更而改变的......每一任新君继位都是要大赦天下以示宽仁，但遗憾的是这些被打上贼字标签的人却不在大赦名单之中，或许林寒到现在都不明白他当时那一番话对苏方烈和他手底下的将士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以说是新生了。

而现在苏方烈做的事情就是林寒前些年对他做的事情，当然苏方烈也知道他并没有林寒的本事和能耐罢了。

不过这些事情看得也不是方式方法，而是心！如果说在没有遇到林寒时他对苏方烈说请上大都督一起去骂娘是不信的，但是现在看着在一旁做吃瓜群众做的快睡着的林寒，他突然觉得，如果是林寒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现在的情况不就是林寒带着他们和城主府的官老爷对线？

貌似和他想象的大宁军中很是不一样啊......“愿为将军赴汤蹈火......”李济等一众西北悍民这一刻却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大家都是纯爷们真汉子，苏方烈作为他们的顶头上司都这么说了如果他再矫情反倒叫人看不起，不扯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大家都是用心交心的。

“本将军不需要你们替我卖命，这个机会也不是本将军给你们的，也不是大都督给你们的而是大宁朝廷给你们的，我们是要给我们的子孙后代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这其中也包括你们还没出生的孩子，利刃所向，大宁之疆......”苏方烈郑重的说到，脑中想的却是如果是林寒的话或许做的比他要好一些吧，自己终究是给大都督丢人了，或许苏方烈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思维方式已然和林寒相似了，甚至很多问题都是从林寒的角度来考虑的，林寒没有什么私心，他的所有出发点就算是包含自己的心思更多的也是以大局为重的。

这种变化甚至也发生在了西北各级官吏之间，颇为玄幻。

“利刃所向，大宁之疆.....利刃所向，大宁之疆......利刃所向，大宁之疆......”城主府门口响起了一阵冲天的喊声，第一次还有些杂乱到了第二次之后就统一了许多，第三次的时候整个现场就只剩下一个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