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柳明珠走出房间站在阁楼上看着远方，她的身后是那张她再熟悉无比的男人的脸庞，而在炭盆中一张写着密密麻麻符号的纸张正在化作飞灰，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了那种宛如实质的压力，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哪怕是柳明珠这样的先天高手都不免受到影响，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她突破先天之境后第一次感受到。

着实不好受，甚至柳明珠也有些心神不宁了......“看来小小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呢......”顶着林寒面容的兰墨烟缓缓开口了，语气中没有幸灾乐祸，更多的却是对那位女子的钦佩之意，要知道这般压力哪怕是她这位红尘轩的主人都未必能承受的下来，更何况是苏小小那样的柔弱女子呢......“师姐的意思是......”柳明珠收敛心神多有不解的问道，她知道自己这位师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就算是兰墨烟不能用常理度之，却也不会对自己人如此刻薄。

“事情到了这一步，无论什么原因，大都督也当露面了，继续拖下去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当然除了小小信中说的之外，奴家更在意的是继续拖下去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恐怕也不是好事呢......”兰墨烟虽然语气中依旧妩媚，但是脸上却满是认真之色......“可是万一暴露了呢......”柳明珠心头一紧，看着不似开玩笑的兰墨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兰墨烟了，甚至心中多了几分赞同之意......“如果死亡不可避免，无论是让将士们发挥最大的价值还是死而无憾都值得一试，更何况还可以分担小小那边的压力，而露脸之后，随着战局深入，恐怕对方也会早早有所行动，也不失为一个可以被接受的事情呢......”兰墨烟脸上多了几分玩味之色，给人一种似真似假的感觉......“可是万一暴露呢......”柳明珠一脸认真的看着兰墨烟，这个答案并没有说服她，比起好处，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最先该考虑的是风险。

“那便暴露好了......奴家不是开玩笑，如果真的暴露的话，那个自诩为仙人的男人绝对不会放弃将你我攥在手里，毕竟这样一来就有了逼迫林郎就范的底牌，而且就算是要拆穿这个谎言，他也一定会找一个可以做到人尽皆知的场合，只有这样才可以把利益最大化，而这一切不正是我们想要的机会么......我们的对手绝对不会拒绝我们的自投罗网，而且也不会怀疑，反倒会坚信不疑......”兰墨烟的笑容中尽是妩媚，只是妩媚中多了一抹疯狂之色，当下的局面对她们来说已然极为不利了，寻常手段已然没有了用武之地，想要破局只能是非常之法，既然如此何不疯狂一把......对付疯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比疯子更疯狂，倘若连疯狂的想法都没有，那么绝无丝毫胜算......“这是为何......”柳明珠看着眼前的师姐，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是感觉到了前些年没有知道真相的那个让江湖闻之色变的万丈红尘，那种疯狂，她绝对不会感觉错。

“因为我们在那位自诩为仙人的姜尚眼中是蝼蚁，我们越是犯错越能让他坚定自己的观点，而越是如此他就越乐的看到我们自投罗网，进而我们的计划也可以完美的展开。

明珠，你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姜尚真的对林郎到底在不在战场没有产生过怀疑么？

暴露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虽然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人很是不爽，但暴露反倒更适合实施计划呢......”兰墨烟看着柳明珠带着几分笑意的反问到......“师姐的意思是......不暴露自然是好的，若是真的暴露也对你我来说未必是坏事，可是然后呢......”“算算日子林郎也该来了，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拖时间么？

既然是为了完成任务，然后什么的好似并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比起交一张怎样完美的答卷，完成考试应该是我们最先考虑的问题吧......”“这样一来我们......大宁.......便真的没有退路了......便是夫君归来也不好处理......”“师妹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有退路么？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需要努力让对方还有和我们周旋下去的想法，倘若对方真的当下掀桌子我们只会死的更早......”兰墨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看着自己的师妹，苏小小也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方才会有这封信，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藏着掖着尤其是对敌人藏着掖着反倒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了。

“如此行径无异于饮鸩止渴......”柳明珠的脸色依旧不是那么好看，或者说对兰墨烟的这个提议不是那么看好，无论怎么想都像是在作死。

“饮鸩止渴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在毒死之前把问题解决，那么鸩毒和水又有什么区别呢，比较倘若不饮的话面对的可是登时去世......况且师妹说的不是有可能暴露么？

这不还有可能不会暴露么......”此时此刻的兰墨烟恢复了在遇到林寒之前的那个江湖女魔头的状态，代价什么的那是江湖正派需要考虑的问题，而她需要考虑的只是结果。

“若是夫君出现在人前，但局势还没有得到改观，对大宁来说也是一个噩耗，或许会死的更快......”柳明珠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若是寻常她绝对说不出这一番话......“这便不是奴家考虑的范围了，不过林郎的名头怎么也是有点分量的，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会让对手投鼠忌器，到时候如果暴露，就会是奴家刚刚猜想的那种情况，如果没有暴露，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好了......但情况想来要比现在好......说起来奴家也好久没有晒太阳了呢......”兰墨烟轻飘飘的看着窗外像只猫一般伸懒腰，当然顶着林寒的脸做这种事儿多少有些违和就是了。

“师姐心中可有几分把握......”柳明珠已然被兰墨烟说服了，可是最后残存的理智还是告诉她和兰墨烟一起疯的风险大到她压根不可能忽视。

“我们的对手可是一个自诩为仙人的疯子，和这样的对手谈把握那么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唯有化身疯子才有可能拥有和对方一较高下的资格，至于说胜负，恐怕也只有天知道了......师妹，我们终究不是林郎，想要与神为敌总归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兰墨烟摊了摊手不负责任的说到，但是一双媚眼中满是认真之色，毕竟不是谁都拥有林寒变态的能力......“如此......便按师姐的意思来吧......”柳明珠最后还是妥协了，就和兰墨烟说的一样，除了饮鸩止渴，她们别无选择，从苏小小来信的举动看，或许苏小小也希望她们选择饮鸩止渴了，毒药或许还有发作时间，若是再无举动恐怕等待他们的只有分崩离析了。

“师妹，你成长了呢......”而兰墨烟此时此刻的表情却颇为意外，虽然听上去像是调侃，但她并没有调侃的意思，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对于柳明珠的这种变化，兰墨烟却是欣慰多一些。

“疯狂是疯子擅长的领域，虽然选择疯狂会有一战之力，但对方也有可能用丰富的经验打败我们......”柳明珠并没有因为兰墨烟的夸赞而放松多少，虽然她也并不觉得被兰墨烟夸赞值得高兴，她们现在的处境是一点差池都不能有，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正确不值得称赞而是活下来的必要条件，而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兰墨烟的想法和计划都难以让人放心。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我们的目的不是赢，而是拖时间呢，成功的话算意外之喜，失败的话也在情理之中......”兰墨烟故作轻松的看着柳明珠，半开玩笑的给出了自己的答复，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死该活，死了活该。

“妾身可以后悔么？”

柳明珠好似想开了一般懊恼的回应到......“师妹舍得么.....”兰墨烟看着一脸苦笑的柳明珠反问着，如何作死而不死分寸就极为重要了，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起贪欲就是把握分寸的前提，她的确行为乖张但在生死之事上绝对没有胡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