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脸苦笑，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一丝丝机会，在他的映象中这个男人并没有耍人玩的习惯，既然这个男人说出口，那么绝对是板上钉钉了，只是林寒现在的态度着实让人放心不下......“诸位老爷子与我也聊过不止一次了，不知道可否记得我曾给诸位说过我对诸位表现的期待？”

林寒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着，这些家伙在他看来着实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然这些人越是如此，他反倒越是揣着了，这年头的好人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在场每一个都是人精，大家信奉的都是天上不可能有馅饼地上很有可能有陷阱，要想让这些家伙安心，的确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吾等......记得......”须发皆白的老者迟疑片刻后艰难的给出了答案，对于林寒的话他们自是不敢忘，只是在这个时间点林寒提起这个话题，他一时间不知道林寒到底指的是哪一方面了。

“走出国门后，你们希望自己活着，我也希望你们活着，你们希望自己过的很好，我也希望你们过的很好，既然走出国门我们便皆是炎黄一脉，严格意义上来说都算自己人，所谓自家兄弟怎么闹都不过是自家的事儿，但如果是对外的话，我们应当统一观点，我并不在乎在坐的各位哪几家活了下去，哪几家死在了路上，我唯一要保证的就是肉一定是要烂在炎黄这口锅里......”林寒一脸自然看着这些人，和一群血液中都流淌着利益的家伙讨论理想绝对是一个费劲的事，好在这些人都算是聪明人，所谓聪明人并不只是智商多高，而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尽量保证理智。

“吾等有愧大都督期待......”须发皆白的老者叹了口气，他记住了林寒很多的话唯独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实在是因为太虚了，让一群在尔虞我诈交锋中幸存下来的人相信这个理论着实有些不现实，也是林寒信誉的确过硬，要不然他早就一口老痰啐了过去。

不过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一番，如果是在林寒的角度来说，林寒的观点本身也没什么问题，毕竟这个男人的视角永远凌驾大局之上，如此一来世家内部的倾轧属实有些上不了台面，好似蝼蚁打架一般。

“现在说这个还早了一些，诸位都是聪明人，不妨将屋子里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当做一个整体来思考我们所探讨的问题......这一点诸位还是能做到的吧......”林寒叹了口气说到，这个要求看似简单的很，但却是有些难为这些人了，不过世家选出来可以和他对话的人绝非一般人，他相信这些人不会让他失望，最起码在眼下的这种时候不会让他失望......“老朽惭愧，辜负大都督一番苦心......吾等愿意当着皇天后土起誓，无论轮转多少岁月，无论吾等身处何处，都不会忘却自己炎黄血脉华夏子孙的身份，若在座家族真有不肖子孙数典忘祖，天人弃之，群起攻之，此誓不求天允之，但求天鉴之......”须发皆白的老者长叹一口气，面带苦涩的起身施礼，方才缓缓开口，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对于林寒对于大宁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好队友，便是他们自己都认为如果和身边其他家族还不如单干......但不可否认的是当他们迈出国门那一刻，无论他们愿不愿意，他们代表的就是这个古老的文明，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确成功的唤起了他们那尘封已久便是他们也以为死透了的荣誉感......或许这个男人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们作死不是因为宽容，而是他们还没有触碰到这个男人的那条红线，这一刻须发皆白的老者真不知道是该庆幸他们的克制还是该为了林寒给他们设立的低到不能再低的底线而脸红......随着须发皆白的老者话音落下，屋内所有人齐齐起身重复着誓言，随后皆是拔出腰间利器，划破脸颊，任由鲜血淌过脸颊。

对于这些算的上是华夏贵族的世家子弟来说，有些东西远比书面呈现出来的条款更有说服力，尤其是这种只出现于古制中的血誓更是如此。

“这件事......我应下了，我很期待有朝一日我们这些炎黄子孙可以在世界的尽头重逢，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在下愿与诸君共勉之......”林寒没有效仿这些人的做法，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的位置都不需要也不允许他东施效颦，而最合适的反倒是将自己摆在一个见证者的角度来对待这件事......说罢林寒大步向外走去，而世家的众人十分默契的给林寒让开了一条通道，直到这个男人消失在门口的方向......见证过这些家伙光辉且伟岸的一面，便是林寒也有些不忍看到这些人肮脏龌龊的一面了，从黑暗中走向光明需要莫大的勇气魄力和能力，而再从光明中走入黑暗只会需要的更多，他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真的要把这东西交给他们么，嘶......想想还真有些肉疼啊，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世界终归是太大了......”林寒喃喃自语到，随后摇了摇头，作为一个以农业为基础发展的帝国，想要迈出跨入大海那一步无疑是最艰难的，而再也没有比世家更适合当这个马前卒的存在了，帝国或许会有兴衰，唯有文明会亘古长存知道人类消亡......“大哥，你真的要把可以和火器媲美的力量和世家这帮杂碎共享么？

是不是有些太大方了......”穆凌飞一脸不解的看着林寒，而在穆凌飞身后的黄保和安平公主差不多也是同样的表情了，林寒的谈话并没有避讳什么，只是这种坦陈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的。

林寒的大方已然不是让人肉疼的程度了，单是听一听就让人觉得有些肝颤了，这还是建立在他们完全不知道林寒说的力量到底是什么玩意的份上......在他们看来，林寒已然不是大方了，而是败家，哪怕是败家也无法形容林寒万分之一的大方程度......“就算是天上掉馅饼也得看自己接不接得住，你放心好了，这种力量现如今只有大宁才能玩得转，就算是共享就算是合作，他们也只能做到拾人牙慧，不是我不肯多给，而是他们饭量也就到此为止了......”林寒看着穆凌飞安平公主和黄保，叹了口气，世家的体量太小了，小到稍微吃多一点就可以把自己给撑死的地步......“即便是如此，大哥依旧有些太大方了......而且，那可是世家豪门，邪门的很......”穆凌飞苦笑一声，或许这个世上也就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可以用如此高傲的态度来形容世家了......“这些年的北疆西北战事已然让大宁完成了原始的资源积累，而世家要想开始这个过程最保守也得五年之后，不是我看不起他们，接下来我要玩的，就算是把这个世上剩下的全部势力加到一块都玩不起，对大宁来说或许只是高一点的门槛，对他们来说可是天堑......”“天堑？

！”

“你说我要是用钢铁修一条从疾陵城到长安城的路需要多少钢材呢？”

“......”穆凌飞脸色惨白，在确定自己不是出现幻听后，他觉得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但是看着眼前自己这位大哥认真的表情，他知道林寒说着一番话绝对是认真的，这一刻他已经后悔和林寒讨论这个话题了......“不是我看不起他们，是他们真玩不起，所谓的参与其中，不是看他们想要什么，而是看我觉得他们能干的了什么......想要靠道义靠规矩控制一头吃肉的猛兽属实不现实了些，相反用肉来控制反倒简单了些，直到他们离不开大宁，他们便也没有了给大宁带来威胁的能力，小飞觉得，吃了我的好处还能过的惯吃糠咽菜的日子？

我的好处可不是那么好吃的......”林寒轻笑一声嘲弄的看着已然被吓傻的穆凌飞，他压根就没指望靠世家那帮子时有时无灵光乍现的节操来稳住局面......“我突然有些同情那些家伙了......”穆凌飞脸色不佳的嘟囔到，真不是世家战斗力不强，而是眼前这位战斗力已然突破天际了，他已经不想对自己大哥能能耐评价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