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红颜之殇5
“我不吃。”
宋琉璃摇摇头。
中年男人无奈的耸耸肩膀,不再强求,而是咬着山楂说道:“既然你不吃,那我可就不给你留了,刚才你说你师兄去给你买糖葫芦了,那我可得和你说明白了,这最后两支,都被我买来了,他一会绝对两手空空的回来。”
宋琉璃向着中年男人做了个俏皮的鬼脸,道:“我才不信你呢!”
“不信咱们就走着瞧咯。”
中年男人咽下口中的山楂,舔了下嘴角,做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宋琉璃再聪慧,到底还是个只有七岁的小丫头,眼巴巴的看着中年男人吃的那么有滋有味,不禁咽下了一口口水。
就在这时,陈生回来了,果真是两手空空。
见状,宋琉璃眼底划过一丝失落之色。
陈生刚想与宋琉璃解释,这才注意到了坐在宋琉璃身旁的中年男人。
陈生一愣,他虽然不知道中年男人的真实身份,却隐约猜到了这位中年男人便是师父诸葛神荒今日的贵客。
见陈生回来,中年男人再次将那串还没吃过的糖葫芦递给宋琉璃,笑声道:“再不要的话,恐怕今天就真的吃不到咯。”
宋琉璃将询问的视线投向陈生。
陈生点点头,示意她可以接下。
宋琉璃这才展演一笑,从男人手中接过那串糖葫芦,随后向着中年男人道谢道:“谢谢叔叔。”
中年男人起身,离开观景台,向着大雁塔下的老人走去。
望着中年男人的背影,宋琉璃不解道:“师兄,这个怪叔叔是谁呀?
琉璃怎么觉得……他好像没有刚才那位叔叔厉害啊……”
陈生摇摇头,直言道:“琉璃,师兄也不认识他。”
“哦……”
陈生又道:“琉璃啊,真人不露相,这位怪叔叔有没有刚才那位叔叔厉害,凭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
大雁塔下。
中年男人点了一颗烟。
好在此时的大雁塔景区并没有其他游客,不然在这里吸烟肯定要被人举报,最少要罚500块。
而向来人满为患的大雁塔景区,今日为何会没有游客?
那自然是有人有意为之。
诸葛神荒走到中年男人身边,叹道:“说来也奇怪,二十年前,你与丁白镜,国卫二人,皆站在华夏武道之巅,却是彼此之间从不相识,更从未见过面。”
中年男人吐出一个烟圈,淡淡回应道:“老先生,您错了。
我与丁白镜是见过面的,我和他大哥丁白渊还是拜把子兄弟。”
诸葛神荒摇摇头,道:“那应该不算吧。
毕竟丁白镜他只知道你是名动京城的苏家大少爷,而你却对他知根知底。”
中年男人道:“见面不如闻名,倘若要真被丁白镜,还有国卫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我这些年中应该会过的很不舒服。”
“你说的也对,依照那二人的性子,是一定要和你决出个高下的,尤其是国卫……”诸葛神荒说道。
中年男人挥挥手,打断诸葛神荒的话,说道:“今日我们不谈这些,老先生,我来找你的目的,你应该猜的到。”
“玉衡,能让你露面的人,也就只有你那四位儿子了吧?”
中年男人正是苏玉衡。
“几个月之前,你来终南山找我,是要打听你那位大儿子的下落。”
“如今,你又来找我,是为了你家那位老三吧?”
诸葛神荒问道。
苏玉衡点点头。
几个月之前,他从杭城市出发,陪着沈青瓷不远千里来到长安旅游,途径终南山时,曾独自上山找到诸葛神荒问过一卦。
那个时候,正值苏渔在越国丛林中开枪打死王强,吃上要命的官司。
借着那次机会,他问过诸葛神荒,他的情人章静姝,与长子雷少卿的下落。
而诸葛神荒告诉他说,他的长子正在深州市中,而他的三儿子苏渔经过这次大难不死,也会逃到深州避祸。
而他的这两个儿子之间,必定会斗得你死我活。
在苏玉衡听完这些后,便离开终南山,一路南下去了深州市。
只是可惜,他去晚了一步。
当他到达深州的时候,他的长子雷少卿已经被人从天桥上推下。
而元凶便是他的第三子苏渔。
“玉衡,你那位长子……”
苏玉衡语气稍有几分低落:“在我抵达深州的时候,我的大儿子已经奄奄一息,并没有死,大概是我家那个老三念在同胞之情,也没有下死手吧……我带着少卿他离开深州后,寻访了数位名医,不过……也只是能勉强让他活下来,很可能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个植物人了。”
诸葛神荒拍了拍苏玉衡的肩膀,道:“这都是命里注定的,玉衡你也莫要太过伤怀。”
苏玉衡豁然道:“种下这一切恶果的人是我,我早就该料到会有这一天。”
诸葛神荒默然不语。
对于身旁的这个中年男人,诸葛神荒从不敢以师者自居。
只听苏玉衡说道:“老先生,你不必有顾虑,但请直言相告,我家那个老三,此刻是否还尚在人世?”
诸葛神荒嘴边迟疑良久后,方才心里一横,有些试探性的问道:“玉衡,倘若你那个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你会如何?”
苏玉衡没有丝毫犹豫,直言道:“身为父亲,我当然要那些害死他的人血债血偿。”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平静,诸葛神荒甚至从他身上瞧不出丝毫戾气。
但越是如此,诸葛神荒心中越是不安,他道:“玉衡,害他的人,可是燕京赵家,北方龙门,还有东瀛人。
东瀛人你固然可以杀,但是燕京赵家,可是百年门庭,生于苏家的你,不会不知道,你倘若动了赵家,会是如何一番轩然大波!其次,北方龙门更是抵御东瀛十大门派的中坚力量,你若是毁了北方龙门,又有谁去抵御东瀛人?”
“那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苏玉衡吸了一口烟,说道:“我这辈子,遗憾太多,亏欠过许多人,但是都已经无法弥补。
如今,我已经什么都不求,我只想给他的母亲一个交代。”
“唉……”诸葛神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玉衡,你究竟还是以前的你,只要你认定的,天王老子下凡都劝不动你。”
苏玉衡道:“老先生,你似乎还漏了一个。”
“哪一个?”
诸葛神荒不解道。
苏玉衡淡淡道:“既然我的儿子是为银翼岛那个少主而死,那么整个银翼岛也应该为我儿子陪葬。”
诸葛神荒大为震恐,急声道:“玉衡!为了一己私怨,你这可是要把整个华夏都推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啊!”
“只要能跟他的母亲有个交代,对我来说,足以。”
“你……”
此刻,诸葛神荒的心中足可谓是惊澜万丈。
因为以他对苏玉衡的了解,只要苏玉衡说得出来,那他就一定也能做得出来。
一支烟抽完,苏玉衡将烟蒂随手丢在地上,转身便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玉衡!”
诸葛神荒连忙向着苏玉衡的背影喊道。
只是苏玉衡却头也不回。
大雁塔下,身躯佝偻的老人竟急得碎步小跑起来,追上苏玉衡的脚步,一把拉住苏玉衡的胳膊,气喘吁吁道:“玉衡,你听我把话说完啊!”
苏玉衡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诸葛神荒紧紧抓着苏玉衡的胳膊,急声道:“你那个儿子此刻还尚在人世间!”
闻言,苏玉衡这才侧过脸来,俯视着老人,语气淡漠道:“你没骗我?”
“哎!”
诸葛神荒依旧抓着苏玉衡的胳膊不放,道:“玉衡,老头子我这辈子虽然说谎无数,但在你面前,又何曾有过一句虚言?
我若是骗你,又有什么意义,来日知道真相的你,一样还是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甚至,就连我终南山,只怕也要被你铲平!”
“那他现在下落何处?”
苏玉衡视线如炬。
诸葛神荒面露难色道:“玉衡,你应该知道,我天机派的占卜术,不同于其他占卜世家,我们天机派的门人往往是需要以自己的寿元为代价,而去占卜的,如今老头子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你就真的忍心,要我再去卜上一卦?”
苏玉衡不语。
与苏玉衡对视了良久之后,诸葛神荒沉声道:“也罢,那老头子我也就送佛送到西,再为你占卜一卦。”
“罢了。”
苏玉衡道。
“怎么,玉衡,你不想知道你儿子的下落了?”
诸葛神荒问。
苏玉衡回过头去,背对着诸葛神荒道:“你们这些算卦的人,从来不为自己算卦。
如今你已经一百二十岁,而且你生平也已经燃烧寿元算了很多卦,我怕你这一卦算完,就该入土了,那岂不是等于我害死了你。”
听到这里,诸葛神荒才肯放开苏玉衡的胳膊,说道:“依老子我看,你苏玉衡绝对是这世间最不通情理之人,却又偏偏是这世间最通情理之人。”
苏玉衡再不停留,迈步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老先生,作为答谢,我此行带来了上白坛正宗的杏花村,此刻就堆在终南山的山路上,你自去取吧。”
望着苏玉衡的魁梧的背影。
诸葛神荒笑着摇了摇头。
你苏玉衡,还是真是天下第一妙人。
……
师徒三人乘坐着末班的大巴车,回到了终南山上。
在山麓处。
果然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百多坛正宗的杏花村。
陈生不禁惊异道:“师父,看这酒坛的封口,像是有个几十年的样子,这一坛,起码要上万块吧?”
诸葛神荒点着头,笑的几乎合不拢嘴,道:“是啊,师父我已经有十几年,都没有尝到过这等佳酿了!”
一旁的宋琉璃听到陈生的话后,更是惊的张大了嘴巴,不解的说道:“师父,这要是算下来,这些酒就要几百万了呀,您和那个怪叔叔到底是什么交情啊?
另外,琉璃看起来,那个怪叔叔,也不像出手那么阔绰的人呀!”
诸葛神荒想了一下,回答道:“就这么说吧,放眼整个华夏,师父最看不透的男人就是你说的那位怪叔叔了,同样,普天之下,师父最敬的,也莫过于他。”
宋琉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师父,你还有敬的人啊?”
陈生调侃道。
“当然。”
陈生胆子又大了一分,说道:“师父,那个男人……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哈哈,要不然人家怎么会一出手,就送你上百万的东西。”
诸葛神荒伸手就敲了一下陈生的脑门,吹胡子瞪眼道:“再胡说的话,你就给我在山下跪上三天三夜,再将九九八十一卷大藏经,给我完完整整抄写上一遍!”
陈生立刻噤若寒蝉,再不敢接话。
这时,宋琉璃指着那一堆酒坛,问诸葛神荒道:“师父,这些酒,我们要怎么搬上山去啊?
那个怪叔叔也真是的,为啥不给送到家门口呢?
我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
诸葛神荒摸着琉璃的小脑袋,说道:“无妨。”
说着,他便将视线投到陈生身上,说道:“陈生啊,是时候发挥你尊老爱幼的一面了,我和琉璃,一老一小的,搬起来有诸多不便,这些酒就交给你一个人了。”
陈生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沮丧道:“不是吧?
师父,你可别开这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