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白衣男子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小伙计,嘿嘿笑了笑,竟是很恶趣味地摸了摸那名小伙计的脑袋,像是在哀悼一件心爱的艺术品g。
就在这个时候,从店里面钻出来了一个约莫六十岁的老头子,他掀开房帘,抬头看见站在那名面色凛然的赤脚男人,当下一愣,露出狐疑神色——这人好生奇怪,大半夜的,打赤脚跑到这里,还打扮得这般古怪,像是要借着风雪掩盖他的身形,难道是上面交代的那个?!
可是?!“哎,你……”
老头有些苍老的声音刚刚发出来,白衣男子理也不理他这突兀的一嗓子,他面色如常,就好像在他面前出现的只是一只嗡嗡的蚊子而已,他如同鬼魅一般瞬间消失在原地,然后袖袍一抖,刀刃已经出鞘,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刀,直刀。
他一挥手,寒芒毕现,刀锋呼啸着横劈了出去,直刀落在那位垂垂老矣,佝着身子正在惶恐看着他的白发老人颈上,刀尖处寒芒一闪,老人的颈处嗤的一响,颈处鲜血一溅,血红色的液体分毫不差地尽数倾入那未曾调好的御制美酒之中,鲜血似乎比那红色的葡萄酒,还要妖艳几分!
紧接着,赤脚男子蹬腿上前,两手一错,再用力往下一带,白发老人的头颅喀嚓一声响,就像是秋日树头沉甸甸的果实一样,脱离了枝头,摔入了那一碗预备好的酒酿之中,啪的一声,荡起几道带着醉人香味却又血腥的酒水。
毫无先兆,毫无道理,毫无迟疑,异常冷血与稳定的出手,小伙计命丧黄泉,老头子身首异处,酒中苍老的头颅上下浮动,葡萄酒已经被染成了昏红之色,除去那让人垂涎的昏红,那抹更深的红是汩汩的鲜血。
在那盏在冬夜里时刻可能熄灭的油灯映照下,在那赤脚男人戏谑而又冷漠的笑容下,血与酒随风掀起涟漪,这场景看上去说不出的可怕与诡异。
就在这个时候,那名赤脚的男子忽然间眉心一皱,他本能地一个侧身,“嗤嗤嗤”三声闷响,赤脚男子手中的直刀狠狠地颤抖了两下,三柄手里剑随着散落的雪花落在他脚底的土地上面,黝黑,深邃,碰触到雪地之后还冒起了白烟,将本来的积雪化成了一滩雪水,露出了积雪下面漆黑的地面。
“嘶,好厉害的毒。”赤脚白衣男子有些心惊的打了个寒颤,眼睛从棱角中折叠出了一抹警惕的光芒,想到这三柄手里剑差点就要了自己的命,胸中一阵郁结与提防,他将直刀架于身前,眼神微眯,冷声对着一片寂静的空地喊道:“什么人!?”
龙君尘此时正坐在居酒屋被雪覆盖的窗棂上,盘膝而坐,他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人,略带纨绔地伸了个懒腰,一只手撑在窗棂上,两只脚懒散地扒拉着,他手指一拔,细长的龙纹匕首在他的手上巧妙地转着圈,画着黑光圆圈,看上去十分诡异,一圈圈的寒芒让周围纷飞的风雪避之不及,被绞碎成雪花碎片。
“龙君尘?!你,你怎么在这里?”赤脚白衣男子心头一动,没控制住自己失声开了口,直接就说出了龙君尘的名字,不是因为他素质不够高,实在是龙君尘突兀出现在这里的这个事实让他过于得震惊,以至于,他竟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开口道了出来。
龙君尘见牙不见眼地笑了笑,将龙纹匕首往天上一扔,然后稳稳地接住,有些戏谑地看着面前这个赤足男子,调笑说道:“哟,光着脚在这大冷天里走,也不嫌冷的?兄台看来认识我,竟然一语就说出了我的名字,嘶,咱们,在哪里见过呢?”
赤足男子看到龙君尘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心头微凛,握着直刀的手略微紧了紧,他暗暗思忖到,上头不是说这小子受了重伤,而且经脉内脏都受了损,没几个月是根本下不了床,这才过多久,怎么就这幅活蹦乱跳的模样,而且,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难道我们内部出了叛徒?不行,必须尽快向上面汇报此事!
心中无数念头闪过,赤足男子慢慢定了定神,他单手擎刀于后,双脚不丁不八而立,气势逼人,可是,当他看到那眉开眼笑的龙君尘,心里不自然地生出了一丝极冰冷的寒意,身后握住长刀柄的手开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龙君尘见赤足男子如临大敌的模样,纵身一跃,从那窗棂上面跳了下来,洒脱地单脚落地,宛若一片孤独的枫叶,他抿嘴一笑,手中的龙纹匕首很有灵性地在天上打了个滚,稳稳落在龙君尘的掌心,他站在离赤足男子三丈不到的距离,眼神透过那鹅毛的大雪,如雷地看着对面的家伙,“兄弟,这大冷天的,咱们也都别浪费时间了,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与你无关。”男人的声音有些单调,缺乏节奏感,甚至,可以用僵硬来形容,就好像从来没说过话一般,嘶哑的喉咙吐出了喉结从未听过的四个字。
龙君尘觉得这家伙的个性,应该跟那位惜字如金的狼骑统领狼萧差不多,看来都是人狠话不多的厉害角色。赤足男人将腿往后退了半步,那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龙君尘,他的眼睛与表情都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整个人就像一座冰雕一般伫立在原地。
龙君尘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白衣赤足的男人,他有着光洁的额头与修长的眉目,显得秀气好看,像个玉人,一个人倘若真是玉做的,一点与世无争的孤僻似乎也是可以原谅的,但是他的这种孤僻,又伴随着无尽的寒意,让人很不舒服。
龙君尘微笑着,像是耍杂技一样又把匕首转了几圈,往前踏了一步,离居酒屋更近了一分,用匕首的锋刃接住了一片离群的雪花,微低着头说道:“我给了你机会,既然你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