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1章众僧离开
这只因为,他们是大宋的军人。
大宋崛起得不容易,却是带着无上的荣耀崛起的。
他们的身上,都背负着这些荣耀。
同时,也是使命。
大宋百姓都对他们寄予厚望,若是他们投降,将会背负千古骂名。
“杀呀!”
“和他们拼了!”
枪炮声中,大宋将士的喊杀声竟硬是将元军的喊杀声还有马蹄声给掩盖了过去。
仅剩的不到四千士卒和众涌泉寺僧人如洪流般,向着元军铁骑迎去。
两军在雨幕中交锋。
元军铁骑终究不是大理军可比,仗着马势,硬生生将福州守备军将士们给阻住。
冲在最前面的福州守备军将士们有不少人死在弯刀之下,尸体被马蹄践踏。
终是有大纛折倒。
掷弹筒手们落在大军后部,又架起掷弹筒,对着前面开炮。
周遭有袍泽奋力抵挡从周围蜂拥冲杀过来的元军步卒,为他们争取时间。
一颗颗炮弹落到元军铁骑中。
只十余挺掷弹筒面对这么多元军铁骑,威力终是有限。
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在掷弹筒手们周围拱卫着的僧人和将士越来越少了。
高天纵等人率着大军倒是得以突进不少。
但这些掷弹筒手们却已经被元军步卒且退去路,想要再跟上大军,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根根箭矢落在人群中,射在他们的甲胄上,叮当作响。
有年约四十的百夫长放眼望向前头,忽的沉闷道:“兄弟们,咱们怕是跑不出去了。”
他身旁有年轻士卒咬着牙不说话。
百夫长问他,“怕么?”
年轻士卒很老实地点头,“怕。”
百夫长轻声道:“死了,就不会再害怕了。”
说罢,他从腰间摘下了轰天雷,道:“兄弟们,老子这辈子杀的元军有上百个,值了!这掷弹筒,咱们能留给他们?”
一个个掷弹筒手从腰间解下了轰天雷。
百夫长喊道:“兄弟们,来世咱们再做兄弟!”
他率先拉开了手中的轰天雷。
一声声雷响。
一团团火光。
掷弹筒手们所在之处被泥土烟尘覆盖。
数十士卒和掷弹筒同时湮灭在爆炸之中。
前头稍远方有守备军将士回头,看到这幕,泪如雨下。
“杀!”
高天纵也看到这幕,眼眶通红,但仍然只能率着将士向着前面冲杀。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战马。
他不知道现在诸团总共还有多少人,但就算只剩下一个士卒,也唯有向前冲杀。
鼓山脚下。
阿术也注意到了大军从中那忽然响起的连绵爆炸声。
等有斥候前来向他禀报,他指着之前爆炸的地方问道:“刚刚那阵炮响是怎么回事?”
这斥候恰恰是从那里跑来,听到这话连忙答道:“回元帅,是有数十个宋军掷弹筒手拉雷自尽了。”
“拉雷自尽?”
阿术微怔,随即变得有些怅然若失,摆摆手叹息道:“嗯,你下去罢!”
斥候有些狐疑地看了阿术两眼,这才跑开。他不明白,元帅的心情为何在忽然间会有变化。
殊不知,阿术这时候却是回想起他当初跟随蒙哥东征西战的时候了。
那时候他随着蒙哥征西南夷,平大理,横扫草原诸部,好似,那时候草原上的勇士们也如这些宋军这般悍不畏死。
只不知到什么时候,草原上的勇士们都渐渐变了。
他们不再那么骁勇,有很多人逐渐沉迷于权势酒色。
哪怕是他阿术自己,这些年在皇城内对争权夺势、巧斗心机等事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但却也逐渐不再是以前那个身先士卒的元帅。这刻他恍然发觉,自己好似都已经忘却该如何给将士们做表率了。
这仅仅是因为老了么?
不!
是因为心中已经没有当初的信念了。
在灭金以后,元朝疆土横跨无尽远方,虽皇帝忽必烈仍是雄心壮志,但下面的人,却并非在那般热衷于开疆扩土。
想着想着,阿术忽喃喃念叨了句,“要是能回到当初……该多好……”
此刻,这位元朝威名昭彰的大帅,脸上终是露出些苍老之色。
时间足足过去数十分钟。
高天纵等人护着众僧终是得以硬生生用元军铁骑当中冲将出去。
前头雨蒙蒙中现辽阔大地,终不是在那让人觉得有些绝望的战马和甲胄。
“快走!”
“撤!”
刚冲过铁骑,高天纵等人便是连忙呼喊。
原本的六面大纛,此时只剩下四面,齐头并进向西行。
众将士护卫着涌泉寺众僧,匆匆奔跑。
将近六千士卒,冲杀到现在仅仅只剩下两千余人。
这还是有涌泉寺武僧相助,要不然,或许福州守备军将无法从这些元军铁骑中冲杀出来都说不定。
只是,此刻虽冲杀出来,却也远远算不得就此脱离险境了。
元军铁骑已然勒转码头,始终黏在后面。
枪声和惨叫声混杂。
饶是福州守备军中有神龙铳手,也时刻有将士在陨落着。
不得不说,阿术纵火烧山的确是妙计。将高天纵、车宏宇等人原本的部署、计划全盘打乱。
福州守备军们只能边打边撤。
又行一里余地。
前面总算又见大山。
车宏宇军中大纛在最前头,顾不得许多,连忙向着大山中跑去。
唯有大山和河流,才能阻止元军的铁骑。要不然,他们这些人迟早还是得被这些元军吞噬、覆灭。
高天纵等人见着车宏宇大纛向山中行,也明白他意思,当即都是带着将士们向山中跑去。
到山里,便又匆匆向山上行。
只到此时,他们麾下的将士难免越来越少了。
原本奉命前来抵挡阿术的六个军团,共计六千余将士,此刻怕是仅仅只剩下一千五左右。
涌泉寺僧人都有不少死在刚刚的乱战之中,剩下不到半数。
众武僧都是浑身染血。
军中负伤者也是不少。
这场仗,当真是堪称惨烈。大宋军队除去在抵挡越李军时,鲜少有这般惨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