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除妖师(2)
作者:糖中猫      更新:2020-10-27 02:41      字数:11503

纪长泽的身体到底还很虚弱, 哪怕小孩还想要跟父亲多说会话,林青也还是看着时间,将人抱了下来。

“好了, 天黑了, 源儿该睡觉了。”

纪源精致的小脸蛋上明显是不乐意的,手上却乖乖抱住了母亲的脖颈, 一双黑亮黑亮的漂亮眼眸直勾勾盯着纪长泽,奶声奶气的询问:“那明天源儿醒了可以来找爹爹玩吗?”

纪长泽点头:“可以。”

纪源被抱走了。

热了汤的老太太又来了,依旧是慈眉善目的笑着问:“长泽, 要不要娘喂你?”

“不用。”

哪怕之前林青对他说过,纪长泽对着老太太的态度依旧冷淡。

他伸出手:“给我。”

老太太傀儡立刻将手里的汤碗给了他。

纪长泽就这么坐在床上,一手拿碗, 一手拿汤勺,垂着眼一勺一勺的将这碗汤喝完。

他喝的时候, 没有得到指令的老太太就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

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了, 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好说话的岳母。

她好说话,女婿却并没有报以同样的好说话。

喝完汤,床上人自然的将汤碗往老太太那边一推:“拿去洗干净。”

“诶。”

得到指令, 老太太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笑容, 端起汤碗就要往外走。

“等等。”

纪长泽突然喊住她,见她转身, 才说:“你头发看着有些少。”

林青送了儿子去小屋睡觉, 一回来就听到这话,面上镇定的笑道:“娘老了,最近总在掉头发, 我前阵子还因为这事带她去看了看大夫,大夫说没什么大事, 不过是人老罢了。”

纪长泽面上还是无波无澜的,只眉毛微微往上挑了挑,望着林青,平静道:“娘子说的是。”

“夫君早点睡吧,你正病着,可受不得劳累。”

林青笑着上前,扶着他躺下,又给他调整好了枕头,再掖了掖被子,瞧着纪长泽顺从躺下合上眼,温声说:“我还有个绣活要赶,你先睡吧。”

“嗯。”

纪长泽淡淡应了一声,完全没有心疼自家娘子都晚上了还要赶绣活的意思。

林青不知怎么的,明明以前夫君也是这般,那时她都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对方不管她,更加方便了她躲起来练习功法。

可今儿,也许是见了夫君对源儿也有温柔,如今再瞧着对方对自己不闻不问的模样,心中竟升起了一丝失落。

林青快速将这失落收拾好藏起来,对着纪长泽一笑:“夫君早些歇息。”

出去时,还顺手将蜡烛给吹灭了。

她和老太太出去后,暗下的屋内,纪长泽慢吞吞的坐了起来。

因为身体虚弱,他折腾了半天才摆出了一个标准的修炼姿势。

外面,林青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先去儿子房间里看了看他还在睡着,才关好房门出去到了另一个小屋子。

这个屋子一直都是锁着的,她对纪长泽的说法是这是用来放杂物的,里面都是一些不好拿又重平日里用不到的东西。

平时她偶尔还会装出要去里面拿东西的样子,纪长泽从来没跟上来过,林青知道他爱干净,又不喜欢干活,也不意外。

她和老太太进去后,林青将挡在屋子中间的一块看上去脏兮兮的木板移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张小床和桌子。

桌子上零零碎碎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几乎全都是除妖师的用具。

“你坐在这里。”

林青招手将老太太叫过去,让她坐在了椅子上,自己从床底掏出一个木盒子,将里面的头发拿出来,一撮一撮的往老太太头上弄。

到底只是个傀儡,哪怕她使用了秘法给了她一个身体,头发这种需要自然生长的东西却没办法自己长出来。

林青只能想办法用类似头发的草做成了假发,安在她的头上。

这草过一段时间就会软下掉落,所以时不时的就要补上新的上去,这几天她一时竟然忙忘记了。

耐心将老太太头上弄得看不出什么来了,林青才将剩余的假发收好。

“你去院子里找一些活干,如果有人往这边来,就大声说话提醒我。”

老太太笑眯眯的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她走之前,林青才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认真修炼起来。

作为一个除妖师,哪怕她打定了主意一辈子就这么在这个小山村里生活下去,一辈子当一个温柔的妻子,慈爱的母亲,也绝对不会就这么不修炼了。

这些能力才是最让她安心的东西。

哪怕知晓门派中的人亲眼看着她坠.落悬崖,定然会以为她死了,可林青心底还是总觉得不安。

她必须保证,自己的实力足够护的一家人万全才行。

所以每一次,她都会借着做绣活的借口躲到这个小屋里修炼功法,也还好夫君仿佛并不觉得她晚上还要做绣活伤眼睛,每一次她找的借口,他都表现的任由她去。

以前林青是觉得这样的状态挺好,她可以无所顾忌的修炼,反正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就好了。

可今天,也许是因为见证了夫君对源儿也是亲近有父爱的。

林青不免想到。

若是是源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他定然是会担心的吧。

不过,当初她只是为了生下孩子在这里安家,夫君那时病着,又不喜欢做活,找她应当也是为了找个人照顾。

她并不在意这一点的,说句不好听的,她与夫君,一开始就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她想要夫君给她一个纪家娘子的身份,给她一个可以把那东西弄出来的儿子,夫君则是想要有人照顾。

所以,他对源儿好,却对她无动于衷,不是很正常吗?

林青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看来,四年的夫妻生活还是让她安逸了,越来越像个普通女人了,正在修炼呢,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林青不再多想,安心闭上眼修炼。

成婚以来的每一个晚上,她都会借口做绣活在小屋里修炼,白天她就是正常的贤妻良母,到了晚上则是勤勉修炼的除妖师。

也还好除妖师修炼时的状态类似于睡眠,就算白天做普通人晚上躲起来修炼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林青是门派里年轻一辈最强的可不光是靠天赋,她这一坐下修炼,就是几个时辰。

一直等到天蒙蒙亮,估算着再有一个时辰夫君该要醒了,这才起身,将木板子挡在那,拉开门出去。

屋内,纪长泽感受到外面开始天亮了,睁开眼钻到了被窝里,闭上眼一副睡的很踏实的模样。

不一会儿,有人轻手轻脚的进来了。

手下轻柔的掀开被子,再轻手轻脚的也钻进了被窝。

还顺带帮纪长泽把被子给盖好了。

半个时辰后,纪长泽算着到了日常起床的时间了,睁开眼,坐了起来。

旁边一直没睡的林青也立刻跟着睁开眼,起来伸了个懒腰,笑着对他说:“昨晚我睡的很香,还做了个美梦,你呢?”

纪长泽看了她一眼:“和你一样。”

“你也做了美梦吗?我梦见我们一家人在吃烧鸡,味道很香,源儿吃的头都不抬。”

看着林青一本正经的瞎编,纪长泽依旧维持着面上淡淡的神色,在她问到自己做了什么美梦时,回道:“和你一样。”

林青一愣。

看着纪长泽的脸色不像是信口胡说,心底还觉得这也太巧了。

她随口瞎编的,居然正好是夫君做的梦。

笑着道:“那看来我们是太长时间没有吃肉了,不如今日我去镇上买烧鸡回来,我们好好吃上一顿,再给你打上二两酒。”

“不必打酒。”

纪长泽一边起身一边说:“喝酒误事,日后我再不喝酒了。”

知道他说的是之前喝了酒凶了孩子的事,林青心里一暖。

“也好,你身子弱,每次喝了酒总要病一病,若是哪天实在是忍不住想喝了,喝热酒便好。”

“嗯。”

纪长泽起了身,道:“源儿也大了,是该学一些什么了。”

林青也跟着起身,听了这话,收拾床铺的手一顿。

她还正想着找机会提一嘴,好让纪源正大光明的学一些防身手艺呢。

成为一个除妖师是坏处大过好处的,但一些防身的手艺却可以让纪源日后的日子过得顺心一些。

她的功夫可是门派内最强,哪怕是掌门,若是不用功法只拼拳脚也打不过她,普通人也有拳脚功夫好的,教导给纪源不算是引人注目。

只不过因为夫君看着就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她知道普通人里大部分书生都看不起会拳脚功夫的人,觉得这是粗鄙武夫。

一直没提就是担心纪长泽会反对。

他到底是纪源的父亲,林青不想因为这件事让纪源对练武产生排斥。

今日纪长泽居然主动提起来了,林青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笑着说:“你若是有空闲,就让源儿跟着你启蒙,到了下午,再让他扎扎马步,也许身体能强健一些。”

怕纪长泽不同意,她没说想让纪源练武。

纪长泽没有排斥让儿子扎马步,点了点头,一边穿衣一边说:“也是该让他练练身子了。”

见他不光没有反对还十分赞成的模样,林青唇角带笑。

她想着,果然夫君还是疼爱儿子的,也怕孩子如他一般身子孱弱。

林青眼神越发温柔,上前去帮着纪长泽系好腰带,道:“那你上午就带着源儿认字,我去镇上买烧鸡,顺带将那些绣活给卖了。”

“好。”

纪长泽应了一声,直接向外面走去。

纪源也起来了,小家伙正坐在床上笨手笨脚的抿着唇认真自己穿衣,见到爹爹推门进来,眼睛一亮,衣服都没穿好,就赶忙下了床,穿上鞋小步跑到了纪长泽面前。

仰着头喊他:“爹爹。”

“爹爹你今天好一些没有呀?”

纪长泽伸手抱起了自家软软儿子:“好多了。”

“今日上午你娘不在,你跟着爹。”

纪源顿时更加开心了,他自然也是喜欢跟着娘的,但一直没怎么带过他的父亲在如今还是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问:“娘去哪里?”

“去镇上买烧鸡。”

“烧鸡!!”

孩子原本只是带点疑惑的眼顿时亮了。

小孩子嘛,总是馋嘴的。

“你去将衣服穿好,用过饭就跟着爹识字。”

“好!!”

有爹爹和烧鸡的诱.惑在,纪源下了地就如一只小蝴蝶一般,穿好了衣服就一会飞到这里,一会飞到那里的收拾屋子。

等到收拾完了,才跑到纪长泽面前邀功:“爹爹,我好啦。”

“好,走,看看你娘做了什么饭。”

纪长泽伸出手。

纪源受宠若惊的看了两三秒,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父亲手心里。

父亲的手和他的不一样。

和村里伯伯们的也不一样。

村里伯伯们的手都是硬邦邦带着老茧的,拉住他手的时候,他还会觉得刮得疼。

父亲的手却没有这种硬邦邦,但也不软,父亲的手指很长,指甲缝里干干净净,握住他的手时虚虚的。

走在父亲身侧,他可以嗅到皂角清香。

村里伯伯们十天都可能只穿着一身衣裳,臭的不得了还不换下来,父亲却不一样,他很爱干净,几乎每天都换衣服穿,身上一点汗臭味都没有,还香喷喷的闻着十分舒服。

伯伯们虽然对他很好,但他鼻子好,每次都熏得不得了,所以,纪源还是更加喜欢这种站在父亲身边的感觉。

如果伯伯们也像是父亲这样每天洗澡换新衣服就好了。

若是让那些伯伯们知道了纪源在想什么,肯定满心吐槽。

谁不想干干净净的,可干净不是说说就有的。

每天洗澡,那要废多少柴火,每天换衣服,他们倒是也想要每天洗衣服换衣服,可问题是衣服又不可能一天就干,他们拢共也就这么几件衣服,哪里能像是纪长泽一样,一衣柜的衣服。

这就可以看出来原主有多么的不知足了。

一个不让他养家,还给他买新衣服,让他吃的喝的都在村里水平最上,还每天浪费柴火给他烧水洗澡的娘子。

若是换做村中任何一个光棍,恐怕都要感恩戴德。

更别提这娘子还附带了一个干活麻利一个人就能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每天上山拾柴火回来还要做饭烧火收拾卫生却一句累都没喊过(傀儡感觉不到累),仿佛十二个时辰都用在了这个家上(傀儡不需要睡觉),还身体强健不需要吃药看大夫的岳母。

虽然村里除了入赘,女婿很少愿意跟岳母住在一个屋檐下。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不想要老太太这样一个顶三个的岳母啊。

因此,和原主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个个都十分羡慕嫉妒原主的好运气。

娘子漂亮会赚钱,体贴温柔,还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岳母,就连儿子也乖巧可爱惹人疼。

他上辈子定然是做了什么好事了,不然就他这个人品,怎么就能得到这么好的幸福家庭。

可到了原主身上,就是这也不够那也不够了。

如今换成纪长泽,自然就不一样了。

他牵着儿子的手到了院子里,老太太和林青正在忙着做饭,见到他们来了,林青抬头招呼一声:“还有一会才能吃饭,你们先洗漱一下。”

于是,一大一小都到了院子外面的台阶那,拿着柳枝条漱口后再洗脸。

村中人饭都要吃不饱了,自然没有这么讲究的习惯。

这还是林青和纪长泽成婚之后教他的,明白说了希望他可以每天这样刷牙,早晚都要。

原主那时刚刚成婚,还没有现在的理直气壮吃软饭,吃起软饭来还是自觉低人一头的,于是老老实实听了。

之后孩子出生,牙齿长出来后自然也被教导着要这样做。

林青无意中一个抬头,看到这父子俩都是板板正正站在那,刷牙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一起左边刷刷右边刷刷,上面刷刷下面刷刷,最后再将嘴里含着的盐水吐出来。

动作整齐划一,再加上相似的面貌,让人看了想要发笑。

洗脸的时候因为只有一个盆,纪长泽就先看着儿子洗,小家伙先是努力的挽起袖子露出胖嘟嘟的白皙胳膊,避免打湿了袖子后,再蹲下身,手捧着水往脸上拍。

认认真真的将脸上各处都给洗了一遍后,最后再用水拍一遍,然后拿起毛巾,仔仔细细擦脸。

“爹爹,我好了。”

他让出位置。

纪长泽也是一样的动作来了这么一套,父子俩再一起把水泼了往院子里走。

原主从来没有带着儿子这样洗漱过,因此今日的纪源颇为兴奋,脸上的笑容都没下来过。

他跑去拉着老太太的衣服:“姥姥,今天我们吃什么呀?”

“还是跟往常吃的一样。”

傀儡笑眯眯的回答着,手上动作没停。

林青说:“娘今天上午要去镇上,买个烧鸡回来,你乖乖的跟着你爹认识字,到了晚上,我们就吃烧鸡。”

幸福的一家人很快坐在了饭桌上。

老太太没坐,而是端着个小碗单独进了自己屋子。

傀儡到底不是人,吃不了人的东西。

因此林青就让她借口自己牙齿不行了,吃不了他们吃的东西,平时无论他们吃什么,她都是单独捧着个空碗去屋里。

一起生活了四年,夫君竟然都一直没发现那是空碗,现在想想,林青也觉得有点神奇。

想着,林青看了一眼正沉默一口一口吃着饭的夫君。

不过夫君一向对什么事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如此倒是也正常。

纪源早就习惯了姥姥吃饭单独吃,只认认真真拿着他的小勺子吃着自己小碗里的饭。

一个是认真吃饭顾不上别的,一个是沉默寡言,饭桌上的气氛顿时迷之尴尬了起来。

林青索性清清嗓子,开口:“我上去去镇上,收绣活的人说钱涨了,算下来能多出一两银子,吃烤鸭也算得上是庆祝。”

知道她其实根本没有靠卖绣花赚钱,而是用了之前藏着的银子(毕竟以前也是门派中数一数二的除妖师,她身上随身带着的银票就有几万两)的纪长泽反应平淡:

“嗯。”

努力塑造“我们家虽然穷,但是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小惊喜”的林青:“……”

反应这么平淡,也没客套两句‘你辛苦了’‘这些全都是你努力赚回来’来的话,看来果真是对她没什么感情。

好在林青一开始就没指望夫君能喜欢上她,当做没注意到纪长泽的冷淡反应,继续说(编造):“我打算这次去买几件衣裳,你们可有什么想要的颜色?”

“我想要黑色的。”

纪源一听,乐颠颠的举手。

作为一个小孩子,他最喜欢的就是黑色,因为觉得穿上会像大人,酷酷的。

林青望向儿子的视线温柔极了:“好,就给我们源儿买黑色衣裳。”

儿子随她啊。

她也最喜欢黑色衣裳。

准确的说,大部分除妖师都喜欢穿黑色,帅不说,还特别合适晚上追踪妖,随便往哪里一藏,大晚上的妖都发现不了。

只可惜普通人家的女子少有穿黑色的,大多都是一些鲜嫩的颜色,林青不想引人注目,便只能随大流了。

天知道她作为一个八岁就能斩杀妖的除妖师,每次穿着那粉.嫩.嫩的衣裳时心里有多么不适应。

正想着,就听见纪长泽说:“青色。”

他说完这话,才抬眼看了一眼林青,道:“你也是时候该添置几身新衣了,可想好要什么颜色?”

黑色!黑色!黑色!!

林青心底疯狂呐喊,可惜话到了嘴边,还是变为了:“自然是桃红粉了。”

诶。

当一个普通的贤妻良母真的好难。

黑色这么好看,为什么普通女子就是欣赏不来呢。

见她如此,纪长泽垂下眼继续吃饭。

吃完饭,老太太收拾碗筷去了,林青去了镇上,屋子里只剩下了纪长泽和小孩。

“爹,我们今天学什么字啊?”

小孩仰起头,满是儒慕的看着父亲。

纪长泽摸摸他的头,淡淡道:“作为我和你娘的孩子,你要学的东西有些多,会很累,源儿怕吗?”

纪源摇摇头:“源儿不怕。”

“好。”

纪长泽带着他去了书房,是的没错,作为一个贫穷的村里人,林青甚至为原主准备了一间书房。

笔墨纸砚这些都有,纪长泽直接将纸铺好,研磨好了墨,毛笔沾上墨,落在纸上方。

“源儿可知晓初识字该学什么?”

纪源略有些茫然的摇摇头,回忆着曾经跟娘去镇上路过学堂听见的内容,磕磕绊绊的说:“人之初……性本善……”

“那是别家孩子要学的。”

纪长泽索性坐在了座位上,将小小孩童抱着:“来,爹教你握笔。”

教导着纪源用正确姿势握笔后,他带着纪源的手,带着他的手,一起写下一个字:杀。

“源儿,来,记住这字怎么写,每一笔画都必须按照爹教你的来做。”

纪源懵懵懂懂的听着,乖巧顺着父亲力道,写下一个又一个的“杀”。

“可记住了?”

写了满满一页纸之后,纪长泽微微低头问儿子。

纪源乖乖点头:“记住了。”

“好,你试试以手为笔,像这样。”

纪长泽打开窗户,食指中指并拢,以手为笔,快速在空气中写了个“杀”,再一掌将之打了出去。

――砰!

窗子外远处正对着纪长泽打出去方向的石头猛然炸开,石块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纪源看的嘴巴都成了o形。

见效果如此好,纪长泽还算满意。

不枉他昨晚上练了一晚上的功。

“源儿,来,像爹爹刚才那样试试。”

纪源到底是小孩子,不理解这种威力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听到爹爹如此说,当即兴奋的小脸红红:“爹爹,我也可以像爹爹那样厉害吗?”

“做对了就会。”

显然,纪长泽的话给了这孩子十足信心。

伸出胖嘟嘟小手,回忆着刚才学到的,模仿父亲,用手为笔,在半空中写了一个小小的杀字,再像模像样的拍出去。

自然的,毫无反应。

小家伙自信满满的神情立刻变为了懵逼,抬头看向纪长泽,眼底写满了“为什么没有爹爹你刚才打出去的效果”。

纪长泽也不奇怪纪源没有打出杀伤力,见纪源脸上露出失落神色,安抚道:“一开始的确会这般,你勤于练习,日子久了,自然能与我一样。”

纪源听了这才重新高兴起来,兴奋问:“爹爹,这是什么呀,为何我从前没见过?”

“这是只有爹爹才会的,你是爹爹孩子,自然也该会,不过,在你学会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

纪源问:“也不告诉娘吗?”

说完,他就见着父亲神情仿佛一顿,过了几秒,才轻声说:“自然不用瞒着她,不过如今你还未学会,不如等到你能够做到和爹一样了,再告诉她。”

这话在年纪小的孩子耳里听起来,就是:你现在做的不够好,咱们先憋着悄悄练,等到你做的足够好了,再去到你娘面前好好展现一把。

他立刻高兴点头答应下来:“是,源儿一定会好好练的。”

小孩跑去勤奋练习去了,浑然不知教导他的父亲其实昨晚上也才刚刚会这招。

眼见着他跑去在那比比划划,纪长泽将写了杀字的纸揉成团,依旧是以手为笔,在虚空中写了个火字,拍在了这张纸上。

团成团的纸瞬间无声燃烧起来,转瞬间,便烧了个干净,灰都没剩下。

毁尸灭迹完了,纪长泽又铺好一张纸,点了点墨,在上面写下了正常启蒙该用的字。

一上午过去,从父亲这学了几个常用字的小孩又跑去练他的杀字了。

他倒是也有耐心,这么小的年纪,明明怎么练都练不出什么来,却还是能一直不停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失败了也不懊恼,只抿抿唇给自己鼓劲,鼓劲完了再次信心满满的继续练习。

纪长泽靠在一边,看着他的动作逐渐从生疏变成熟练。

看来纪源是随了林青的天赋。

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已经有模有样了。

虽然如今因为他还没有功法垫底没办法真的用出这一招,但可以想见,当他在体内修炼出属于除妖师的气后,这一招的威力绝对足够。

林青回来的时候就见丈夫仿佛心情不错的靠在门边,而那边的儿子正不知道一个人玩什么,小手挥舞来挥舞去,还挺自得其乐。

这副温馨场面让她视线柔下,推开院子门进来:“我回来了,源儿,看娘给你带了什么。”

纪源听到她的声音,赶忙将手背在了身后藏起来。

他还没忘记自己和爹爹的打算,可是要练出了本事,才给娘亲看的。

到时候娘亲看他这么厉害,一定很高兴。

林青没注意他这个小动作,只将身后背着的木框放下,拿出了里面的糖,对着儿子招了招手:“看,我给你买了糖。”

“呀!”

小家伙顿时惊喜的把什么都忘了,高高兴兴跑上前接过:“谢谢娘亲。”

道了谢,就迫不及待的捧着糖往屋里跑了:“姥姥,姥姥你看,娘亲给我买了糖。”

纪长泽看了一眼纪源的欢快背影,对林青说:“他很聪慧,启蒙很顺利。”

林青深谙夫妻相处之道,夸了他一句:“也是多亏了有夫君教导。”

“衣裳买回来了?”

“买回来了,你要的青色衣衫我买了两套,另有一套浅蓝,一会穿上试试合不合身。”

纪长泽问她:“你呢?”

“我自然也是买了的。”

林青翻出了放在木框里的一套桃红色衣服给丈夫看。

只是纪长泽的反应却很平平,只瞥了一眼,便仿佛不感兴趣了,说:“衣裳还是不够,正好墨也要没了,我去镇上买,顺带再买几身。”

见他一副“你的衣裳我根本不感兴趣”的模样,林青心底莫名有些焦躁。

不该的,她为何要焦躁,夫君不一直都对她不怎么关心吗?

“那你拿着银钱。”

她收起了这不该存在的莫名情绪,将钱袋递给了纪长泽。

丈夫现在出去对她来说刚刚好,毕竟她正好想要在这几天测一测儿子身上有没有除妖师天赋,以及教导他一些拳脚心法,若是可以,能练出气来最好。着

看着对方面色苍白脚下缓慢的慢吞吞走远了,她才叫了傀儡来,让傀儡去收拾这些买回来的衣物,烧火做饭。

自己则是找到了正在自己小屋里高高兴兴吃糖的儿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源儿,娘来教你一些好玩的好不好?”

纪源懵懂的看着母亲,乖乖点头。

林青就这么在儿子小屋里,开始教导他引气入体。

“对,盘腿坐着,感受着肚子下面有气息慢慢盘旋,然后,试着控制一下这股气息……你这么快就感受到啦?我们源儿真厉害。”

于是,小孩在摸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以比林青当年还快的速度,顺利引气入体。

林青喜的不行。

除妖师寿命比大部分普通人高,身体也比大多数人康健许多,这一切靠的就是引气入体。

纪源学会了引气入体,日后哪怕他不学除妖师的本事,寿命也会延长,身体也会比同龄人好出不少。

她高兴的带着儿子练习了很多遍,等到老太太来问她要不要吃饭时,她才发现居然已经到了饭点,而长泽还没回来,这在以前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原主:什么都可以赶不上,吃饭不行)。

林青毕竟是刀尖里走过来的,心底顿时有些不安,也没将孩子留在家里,而是带在身边,温声说:“源儿,爹爹还没回来,我们去接他好不好?”

“好。”纪源乖乖应答:“源儿要给爹爹看我新学会的引气。”

林青神情一僵,这才想起来她太高兴了,都忘记告诉纪源,这事不能说出去。

但,不能告诉别人纪源一定理解,可不能告诉父亲……

要找个什么借口呢?

她想了想,还真想出来一个。

蹲下身,拉着儿子的手,轻声哄着:“源儿,你方才只是学了个开头,其实并没有到精通的地步,不如这样,等到你学精通了,能够让爹爹觉得很厉害了,我们再去给爹爹看你学会了好不好?”

本以为孩子还要问一问为什么学会了才能做给爹爹看,没想到纪源歪了歪脑袋,一句都没问的,就点了头。

奶声奶气的说:“源儿明白的。”

他是明白,毕竟之前爹爹就这么跟他说过一次了。

只是他不懂,为什么爹爹娘亲都要求他学好了才能跟对方说,爹娘为什么不干脆一起教导他呢?

“乖。”

林青牵着儿子的手,朝着村里的路去了。

她当初租房子刻意选的一个离村里比较远的房子,便是为了不会正在做点不好让普通人看到的事时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串门。

走了一会,正好瞧见远处的纪长泽仿佛正抱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用他那标志性的缓慢脚步,慢吞吞朝着这边走来。

远远地,她也瞧不清楚,只能继续往前走。

纪长泽的确拿着个黑色衣裳往家里方向走,有同龄人瞧见了,嗤笑一声:“装出这副弱样给谁看,这边可没有长辈在。”

“你手里拿着的是黑色衣裳吧?啧,成日里一分钱不挣,还好意思给自己买新衣裳。”

纪长泽停下脚步,看向说这话的人,那人见他看过来,满脸写着不服气朝他瞪了过来。

眼熟啊。

这不就是那个家里爱鸡险些进了原主肚子里的路人甲,啊不对,小伙子吗?

他神情还是淡淡的,只说:“这并不是买给我自身的,是买给我娘子的。”

“嗤。”

小伙子神情更加不屑:“你买黑色衣裳给女子穿?啧,还真以为你是大少爷,不食人间烟火吗?林娘子也是倒霉才跟了你这样一个连家都养不了的废人,她辛苦为你操持家务,你送她这一身黑,她能喜欢才怪。”

刚说完,便见着林青来了。

定定望着那黑衣服,仿佛呆住了。

啧,果然,看,人都气呆了。

他这样想着,却见纪长泽扬起手上衣服,淡淡道:“给你买的黑衣。”

还邀功呢。

一会别再把林娘子惹哭了。

却见林青惊喜着快步上前,满怀喜爱的接过黑衣,俨然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多谢夫君,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不知晓我喜欢黑衣。”

小伙子:“???”

啥玩意???

林娘子你何必要为了夫君的面子如此强撑呢???

和他想的相反,林青这话是真心实意说出来的。

甚至,望向这个一向相敬如宾夫君的视线,都比以往的温柔里,更添了几分柔情感激。

她从未想过,对一切都是一副淡淡态度,仿佛什么都无所谓的纪长泽,会知道她的喜好。

那是不是说明,其实他对她,就如对源儿一般?

有心,却不知道如何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