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注视下，赵教授始终端坐在椅子上，双眼明亮，面色冷静，一字一句都异常清晰。

“赵教授，我真知道错了，我犯罪的经过和证据，都已经给了肖宇他们，您可以立刻把我交公，无论判什么罪，我都认。”

赵教授点点头，“你毁了一个家庭，当然要接受惩罚，否则就没有天理了。”

竹竿低头应声是。

屋里陷入沉静。

赵教授摆摆手。

肖宇和虎头上前将竹竿带出卧室。

虎头给肖宇个眼色。

肖宇让阿凤两人看好竹竿，自己和虎头到了阳台，虎头递给肖宇一支烟，自己也点上，“这老太太真够刚强，我以为她见到害女儿的凶手，肯定会伤心欲绝，没想到老太太一滴眼泪都没掉，还坐的那么稳。”

肖宇抽口烟，对此，肖宇并不意外，赵教授毕竟是顶级心理学专家，即使她心里悲痛，也不会在凶手面前掉泪。

虎头点点头，“佩服，肖宇，赵教授真要把竹竿交公？”

肖宇看眼他。

虎头道，“老太太怎么做决定，我当然不会反对。

可竹竿当年只是欺负她女儿，最后她女儿的死是自杀，虽然两者有直接原因，但竹竿毕竟不是真正杀了人，最后竹竿肯定死不了，便宜了这小子。”

肖宇又抽口烟，这些他都想到了，按赵教授的知识水平，这些赵教授也一定都懂，可根据常理推断，赵教授即使明白，也会选择交公这条路。

拍拍虎头，“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就让赵教授自己决定吧，只有她自己决定，心结才能彻底了结。”

虎头点点头，好吧。

林宛云到了阳台，“肖宇，赵教授让你过去一趟。”

肖宇愣愣，跟着林宛云到了卧室门前。

林宛云道，“你进去吧？”

“你不进去？”

肖宇反问。

“赵教授想单独和你聊聊。”

林宛云回应。

肖宇轻嗯一声，推门进了屋。

赵教授正轻轻擦拭遗像。

肖宇走到她身后。

赵教授回过身，擦擦眼角，朝肖宇笑笑。

肖宇也笑笑。

两人相对坐下，赵教授主动给肖宇递上支烟。

肖宇也没推辞，结过，刚要点，赵教授已把火递上，“我给你点吧，代我女儿给你点支烟。”

肖宇看眼遗像，擦拭过的遗像，女孩的目光更加清澈明亮，嘴角似乎还挂着丝笑意。

肖宇收回目光，烟探到火苗上，烟点燃，深深吸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赵教授，凶手抓到了，也当面向您和您的女儿认了罪，您女儿在那边也就安心了，下一步，不管您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没有意见。

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听完肖宇的话，赵教授笑笑，“其实这么多年，我能一直挺下来，完全是一口气顶着，现在凶手抓到了，我的这口气也就散了，可以陪她们去了。”

赵教授说得很从容，肖宇却感觉有股寒意袭来，“赵教授，您别这么想，您的病秦州治不好，还可以去上京，或者去国外。

我，宛云，还有临江，都是您的家人。”

赵教授笑着拍拍肖宇。

“我明白，我也谢谢大家的好意，我是学医的，我自己心里最清楚。

肖宇，临走之前，我最后有件事请求你。”

请求？

肖宇愣愣，“您不用客气，尽管说。”

赵教授转身从抽屉取出两本书，放在肖宇面前。

肖宇一看，一本是本犯罪学，一本网络学。

“赵教授，您这是？”

赵教授深吸口气，指指书，“自从我女儿出事后，我就开始研究这两个学科，特别是犯罪学的很多重要典籍，我都熟读过，这只是其中一本，我知道竹竿的罪会得到什么惩罚。”

肖宇沉默片刻，“罪不至死。”

赵教授点点头，神色骤然冷峻，“如果他犯了错，随后就主动认错，我女儿就不会自杀，我的家庭也不会毁，竹竿可以罪不至死。”

肖宇应声是。

赵教授摇摇头，目光转向遗像，“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一直在逃避，才有了后面的恶果，即使他今天认错了，那也是被抓到后，无路可走的选择。

你认同吗？”

肖宇心中满是惊讶，尽管他认同赵教授的说法，可是赵教授的言论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赵教授，您的意思？”

“做错了，就得付出代价，毁了别人的家庭，不能用一句迫不得已的道歉就了事，否则还有天理吗？”

赵教授似乎是回答，又似乎在质问。

肖宇沉默良久，点点头，“赵教授，您需要我帮您做什么？”

赵教授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匣子，“把这个拿上，两天之后再打开。”

“赵教授，这。”

肖宇刚要推辞，赵教授厉喝声拿上。

“难道你让我跪下求你吗？”

肖宇顿顿，应声好，把匣子接过，放进自己包里。

赵教授这才开始讲诉她的计划。

肖宇静静听完，心里五味杂陈，“赵教授，您一定要这么做嘛？”

赵教授毫不犹豫回应，“否则我无法去见他们，活着形同死去。”

两人对视片刻，肖宇咬咬牙，“我答应您。”

赵教授笑了。

肖宇没笑。

出了卧室，虎头立刻迎上来，“肖宇，怎么样，现在把竹竿送走。”

肖宇没答话，走到竹竿面前。

竹竿抬起头，怯怯看着肖宇肖宇冷冷盯他一会儿，突然一笑，“竹竿，你他妈真幸运，欺负了人家女儿，毁了人家家庭，躲了这么久，靠几个响头，就得到了老人家原谅。”

屋里人都愣了。

“什么，赵教授要原谅他？”

肖宇点点头，竹竿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连声道，“谢谢赵教授，我竹竿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她。”

肖宇一摆手。

“别扯淡，凭你小子的德行，到了那边也是直接进油锅，没有下辈子。”

竹竿顿时僵住，连声应声是。

“那我这辈子报答，赵教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肖宇冷笑两声，这还差不多。

众人都面露不解。

虎头忙把肖宇拽到旁边，急道，“肖宇，赵教授是不糊涂了，就这货色也能原谅，这也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