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落缸，贾松的解释也随即开始。
“刚才我说了，周明亮对见黄总本身心里就有抵触，因为我的介入，他才见了咱两。
如果刚才见面时，咱两口径一致，都力邀他与黄总见面，云雅集又是半本，周明亮肯定认为咱两来见他，就是为给他下钩。
这样不仅周明亮以后不再信任我，对去见黄总也会更犹疑，弄不好，见黄总的事就真会到此为止。
所以。”
话未说完。
眼镜男接上话，“所以咱两就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样周明亮的犹疑就会减轻。”
贾松笑着点点头，没错。
眼镜男想想，“贾校长，你这解释到是很有道理，可结果周明亮也没答应去见黄总啊？”
贾松一笑，指指眼镜男的眼镜。
“兄弟，你这眼镜还是白戴了，想问题还是混混那一套，直来直去。”
眼镜男呵呵两声，“贾校长，所以我才向你请教。”
贾充点点头，“那我就再教教你，周明亮不是混混，是京师来的知名教授，市里领导见了他都客客气气，黄总想见他，光咱两出面邀约，你觉得够资格吗？”
这？
眼镜男张张嘴。
“还有。”
贾松没理会他的表情，“因为周明亮特殊的身份，他就是心里已经想好看云雅集下册，也不能直接说出，必须绕个弯子，这就是文化人要的面儿。
你再细细品品他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这个意思？”
眼镜男揪着下巴，细细回味一遍。
点头道，“贾校长，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这文化人弯弯绕就是多，有话不直接说，全是绕圈，幸亏贾校长指点，否则我还真迷糊了。”
贾松淡淡一笑。
“以后多和有文化的人打打交道，你就不迷糊了。”
眼镜男笑着连声称是。
“贾校长，按你的指点，只要黄总主动再邀约周明亮一次，见面的事就稳成。”
“八九不离十，最多两次，应该没问题。”
贾松回应。
“还要两次。”
眼镜男一呲牙。
“古人能三顾茅庐，黄总想办事，两次还嫌多。”
贾松轻哼声。
眼镜男顿顿，“行，只要能见到周明亮，两次，黄总肯定也能答应。
贾校长，你和我一起走吧。”
贾松看眼他，没答话。
眼镜男诡秘一笑，“贾校长，刚才你说的那些道理，我虽然都明白了，但我文化没你高，怕见了黄总说不清楚。
咱们一起去见黄总，你把道理再给黄总好好讲一遍，最后事真成了，咱们一起得好。”
贾松明白，眼镜男说的绝不是真心话，真正的用意，是怕贾松的话万一不准，黄大头发飙，可以立即把贾松推出去顶缸。
双方都心知肚明，但现在谁也不必点破。
贾松站起身，“行，正好我也想亲眼见见黄总，处了这么久，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次黄总不会是半遮半掩了吧？”
眼镜男一拍胸脯，保证不会。
又做了请的动作。
贾松径直走向酒店大门。
眼镜男紧步跟上，生怕贾松逃掉。
到了酒店门前，贾松轻咳声，连说两遍周明亮周明亮。
眼镜男疑惑问，“贾校长，你咋了？”
贾松一笑，没事，感叹一下。
推门出了酒店。
眼镜男撇撇嘴，周明亮又不是你爹，有屁可感叹，酸文人。
到了车前，贾松又往周边扫眼，上了车。
车很快启动。
此刻躲在暗处的肖宇和严如静，也随即启动车，跟在后边。
通过贾松身上的监听器，总统套和酒店大厅里的对话，肖宇都听一清二楚。
贾松在酒店门前说了两遍周明亮。
肖宇也都听到了。
这是肖宇和贾松事先定好的。
贾松连说两遍周明亮，即暗中告诉肖宇，不要动手救他，现在还不到时候。
肖宇知道，因为周明亮的事还没有彻底处理完，贾松还想在其中周旋。
所以他才发出这样的暗号。
不禁道，“贾松这次是真心想拉周明亮一把。”
严如静也应声是。
“肖宇，你认为贾松刚才的分析对吗，只要黄大头再发出邀约，周明亮真会去见黄大头？”
肖宇看着前边的车。
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贾松对周明亮分析的很准确，周明亮表面拒绝，实际他就是等黄大头的再次邀约。”
严如静回应。
肖宇看眼她。
“为什么？”
严如静一笑，“因为我领教过周明亮这种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说话方式。”
肖宇立刻想起那晚周明亮和严如静被劫的事。
严如静又笑笑，“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品质上的问题，一时半会儿是很难改变的。”
肖宇点点头，点支烟，抽口。
“如果真是这样，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刚才贾松的提醒其实已经很到位，黄大头把云雅集分成两册。
凭周明亮的聪明，也应该清楚黄大头这是给他下钩子。
他为什么最后还要见黄大头，难道云雅集的吸引力真有那么大，明知对方下钩子，还要见。”
严如静想想，自己也不明白，估计贾松也不明白。
所以贾松才要在其中继续周旋下去。
肖宇点点头。
“如静，还有种可能。”
严如静接上话，“贾松分析错了，我也分析错了，周明亮刚才是真的拒绝，我们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判了一个青年才俊的品质。”
肖宇笑笑，是。
严如静也笑笑。
但愿如此。
“就像刘老爷子说的那样，搞学术就好好搞学术，有真本事总会闪光，别搞那些乱七八糟，害了自己的才华。”
肖宇重重点点头。
“刘老爷子说得好，希望我们都是误判。”
车内陷入沉默。
肖宇按下车窗，清新的空气吹入，音响里又飘出李晓晨空灵的歌声。
肖宇心想，这歌声真好听，永远都听不腻。
同样是年少成名，同样是满腹才华，希望周明亮不会成为第二个李晓晨。
远在京师的岳云伦也等着周明亮平安回京。
想到岳云伦的重托。
肖宇一踩油门，加快车速。
很快，黄大头的夜总会近在眼前。
这个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地方，和教育，学术理应是两个世界，不应融在一起。
肖宇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