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意料之中的声音响起,厉阡寒顿下步子,看见了前方出没的一群人。
陈医生见到月夏并不意外,反而很是开心,“感谢林小姐来赴约。”
他垂眸看了眼手表,笑道:“时间要到了,厉阡寒,你知道吗,其实让一个人痛苦到极致,那便是在他面前,毁掉他最重要的东西。”
“曾经你父母在我面前放弃了我父母,让我亲眼见证了他们的死亡。”
陈医生缓缓抬眸,那目光中只剩下绝情,“现在,轮到你了。”
厉阡寒还未发话,怀中的女生怒怼,“陈医生,你可真是个斯文败类,人家好心救你,培养你,你却活成了个白眼狼,就算把厉阡寒弄死,你又能得到什么。”
“林小姐,许久不见,你的脾气还是这么讨人喜欢。”
陈医生轻笑:“你当然不懂我能得到什么,我本想报复厉家夫妇,可惜他们先走一步。”
“怨恨在我心中深藏,我需要找到发泄,而除掉厉阡寒,便是除掉我的怨气,所以为了让我活得轻松些,他必须死。”
月夏愤愤骂了句,“有病。”
真想给他塞药。
“月夏。”
厉阡寒低眸,按住了她的嘴。
月夏:……这狗男人是嫌她话多?
陈医生重新抬枪,指向厉阡寒,“如果我现在要一个答案,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厉阡寒,你会怎么抉择?”
怀中的女人睁着水莹的眸子给他使眼色。
选屁,都得活。
男人一向锐利沉稳的眸子露出笑意,带着些无奈。
“陈医生,你知道我的答案。”
厉阡寒将月夏松开,月夏不死心的往他身上扒拉,被男人一只手干脆利落的禁锢住双手。
“你将月夏喊来,只是为了玩你那幼稚的游戏?”
厉阡寒眸带嘲讽,“我还以为这些年你策划了一场完美的猎捕。
“语毕,他将月夏往后一拉,挡在她面前。
“呵呵。”
陈医生握枪不稳,他微弯着腰笑道:“果然和我想的选择一样,厉阡寒,你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厉三爷,如果,却为一女人放弃这般多,林小姐,你很厉害。”
他朝月夏夸赞后说道:“你走吧,我与你无仇,不会为难你。”
月夏心中冷呵,还真会说漂亮话。
厉阡寒确认他手下没其他动作后,将枪交给了月夏,转身紧紧将她抱进怀里。
“月夏,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他今日,怕是要栽在这里了,但月夏,他一定要护住。
越过男人宽厚的肩膀,月夏看着泰然自若,等待宣判的陈医生,轻声问道:“你打算死在他们枪下?”
当然不是,只是需要月夏先去往安全的地方,他再不济,也要把陈医生拉下垫背。
至于自己死的那场面,他不想让月夏看到。
心中谋算将来自己不在的一切,他却忽得被月夏紧紧抱住,他从不知道她的力气这般大,能够让他喘不过气来。
她在他耳边用尽全力凶巴巴道:“厉阡寒,我喜欢你!不准死!”
那一刻厉阡寒沉着稳重的心乱了。
他像是要将月夏揉进身体般,问了一遍,“月夏,你说什么?”
“告白的话我只说一遍。”
月夏将枪反塞进他手里。
这两人你侬我侬亲密得也够了吧,陈医生不耐道:“林小姐,你是不愿意走了?”
月夏不疾不徐道:“当然要走,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带个礼物走。”
既然陈医生如此杀心,厉阡寒不必再顾及兄弟情谊。
他要活下来,活着和月夏在一起,穿上西装,和她一同去往婚礼殿堂。
就在陈医生对月夏说的礼物毫不感兴趣时,厉阡寒与月夏方向对调,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枪,‘砰’的一声。
在他们眼里,厉阡寒已无处可逃,等待他的只有死亡,等他死后,三爷名下的产业,可就会被他们瓜分了。
在这无比自信下,子弹射进了陈医生的心脏中。
所有人来不及反应,陈医生瞪大了眸子,直直跪倒在地上,他唇瓣颤抖,双目赤红,“厉……阡寒!”
他真对他开了枪,还是致命位置。
男人眉目凌厉,气势磅礴,满是令人畏惧的气息。
不等陈医生的手下举起枪,不知哪来的妖风狂暴四起,迷乱了他们的眼,他们只好乱枪扫射,再等那风停止时,两人已不见踪影。
其他人赶紧去追。
孤零跪坐在地上的陈医生,嘴角噙着诡异的笑,他最后看了眼手表,心满意足的朝地上倒去。
活着痛苦,总比死亡解脱要好。
……“厉阡寒,我能走。”
林间,被厉阡寒背在背上,月夏有些颠簸。
男人的语气不容拒绝,“我要一直背着你,直到洞房。”
“那你可就累得动都动不了了。”
月夏打趣,她靠在男人的肩上,闭眼说道:“厉阡寒,我想看日出。”
能在这种人员大肆追捕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来,也只有月夏了。
厉阡寒望向山头,似是跟她打着商量,“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她的体温在变低,他能感觉到。
为什么,明明刚刚那些子弹没打中他们。
明明如此幸运……月夏把脖子上的项链取给他看,“我好像知道陈医生的想法了。”
曾奶白的玉璃石,如今在月光的照耀下,却变成了乌黑模样。
厉阡寒咬牙,一把夺过那项链,想要扔掉。
“别丢。”
月夏出声制止,“你送的,我喜欢。”
她猜出来了,厉阡寒又何尝不是,陈医生句句话中都在隐喻,他要的是厉阡寒痛苦,如何痛苦?
那便是毁掉他最珍稀的东西。
“我要看日出。”
月夏又说了一次。
一向决绝果断的人,这会儿停在原地,不上不下。
“厉阡寒……”月夏的音量渐小。
男人咬牙,奋力往上奔跑,“月夏……”“如果看到了日出,我们就当场结婚好不好?”
月夏轻笑的声音从他耳后传来。
日出,是一个很美好的词。
等厉阡寒到达山头时,红日初升。
他大口喘着气,扭头情绪亢奋,话语却在恐惧的轻颤,“月夏,到了,你快看。”
女人抱着他脖子的手顷刻滑落垂下。
她贴在他耳侧的面颊,冰凉。
男人颤抖着手将她抱进怀里,瞧着她轻阖精柔的面容,心梗发慌,钝痛无垠。
在日光的照耀下,能看到他眼侧的泪痕。
男人抱着怀里的人哀嚎出声,“月夏,月夏!太阳出来了,你快看!我们还要结婚,还要洞房的,月夏,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快睁开眼!”
没有得到回应,他咬破了唇,心脏抽疼中,俯身吻在了她额上。
“月夏,你这个骗人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