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旋地转,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嗬——”男人低喘了口气,置于月夏身上,那双黑潭沉月的眸中倒映出她的模样。
仅仅是对视一瞬,他力竭闭眼,倒在了她身上。
月夏喘了口气,朝侧边看去。
原是刚刚千钧一发之际,易予澈将她压在地上躲过了那子弹,顺势用地上的丝线穿进了那人的喉间。
不过这一动,血涌得更厉害了。
“易予澈?
易予澈?”
月夏推了他两下,男人毫无反应。
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才将易予澈扶了起来。
这身子不壮,下个楼都要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将易予澈扔进后座,月夏犹豫片刻,又将他换到了副驾驶上。
“易予澈,你给我撑住,要是中途死了,就把你扔到荒山野岭喂狗。”
手脚酸软的启动车子,月夏驱车带他赶往医院。
一路上,易予澈纹丝不动,好像已经尘埃落定,进入死亡状态。
月夏时不时骂他两句,都没得到回应。
赶到最近的医院,将易予澈推进手术室之前,男人的手指微动,抓住了她的衣袖。
尽管他没有出声,没有睁眼,但月夏知道他还有意识存在。
“你是病人家属?
请在外等候。”
一旁的医生道。
月夏没有离开,拿出工作证件道:“我也是医生,请让我陪同。”
“这……行吧,换了无菌服再进来。”
“谢谢。”
……“嘟……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嘟……”手机那头传来忙音,宋潮安关掉电话,有些焦躁。
已经大半天没有联系上月夏了,她应该去取设备的地方也说她没有过去。
那她到底去哪了?
手头上的工作也没有精力做,宋潮安朝外走去,与一人相撞。
“怎么走路的你!”
他侧眸一看,竟是院长。
面色忽变,他赶紧辩解,“抱歉,院长,我有点急事,所以有些乱了。”
院长貌似也很焦急,没将刚刚那话给听进去,“你和我去医院一趟。”
宋潮安:“医院?
出什么事了。”
“锦绪昨晚在家附近晕倒,幸好被人发现送进了医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院长满脸严肃,“夏夏那边没什么事,锦绪我去照看,医院的会议,这次由你来。”
院长每说句话,宋潮安的心都惊跳了次。
居然被人送进了医院,锦绪真是命大。
月夏……她不接自己电话,却有跟院长联系吗,她到底心里有没有他。
还是说,她开始怀疑他了?
而且医院的高层会议,院长居然让他参加,他上一次参加,还是半年多前,白月夏没出事的时候。
这是一次机会,宋潮安想把握住。
他立即回道:“好,我这就开车。”
……院长下了车就赶往了锦绪的病房。
病床旁,坐着一个女人,听说是科研室里的助手,不负责重要项目。
“你好,锦绪情况如何?”
既是救了锦绪一命的人,院长态度良好,朝女人问起。
女人仿佛看着床上的人走神,听闻院长的声音,还小小吓了一跳。
“院长好。”
她赶紧起身跟院长打招呼,“抢救及时,锦医生已脱离危险,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行。”
“那就好,那就好,昨晚多谢你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对了,怎么称呼你?”
院长看了看设备上的数值,检查了下仪器,问道。
“叫我小卢就好,院长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应是工作劳累导致的晕倒,上方正好有重物砸下……”锦绪的头上缠了绷带,他双目紧闭,一时半会儿没有清醒过来。
卢颖昨天见锦绪找了月夏回来后,偶尔念叨了几句宋潮安,她便知事情没那么简单。
加班结束后,她特意跟在锦绪后边,也正好见到宋潮安的作案过程。
锦绪是被注射了药物才会昏迷的,脑袋上也不是高空落下的东西砸到,而是宋潮安用棍子打的。
她在手机里找了警笛的声源播放出来才吓走了宋潮安。
帮锦绪开刀放血,她赶紧叫车把他送来了医院。
还好及时,不然昨晚他就在那角落处没了命。
“原是如此,这小子,就是喜欢扑在工作上边,不顾自己的身体,夏夏简直跟他一个样,他偏生没看出来。”
卢颖笑不出来,她看着锦绪,眸中的浓墨渐渐成型。
高层会议很成功,宋潮安得到一致好评,更有人直接将他当做白氏的继承人来奉承。
宋潮安被喜气冲刷得晕头转向,整理衣物来到锦绪病房,他才将嘴角的笑意收起。
“院长,锦医生怎么样了?”
病房中只有院长陪同,宋潮安看见锦绪那苍白的面色,心底微微平静。
“暂时脱离危险,会议如何?”
“没有问题,这是会议记录。”
宋潮安将资料记录递了过去。
脱离危险,这不是个好消息啊。
再从医院里找机会的话,怕是要难一些,但小手脚他还是能做的。
为了他的以后,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捣乱他和月夏之间的关系。
院长看完会议记录微微点头,“嗯,做得不错,过几天的交流会有做好准备吗?”
“有的,院长,月夏她现在在哪?”
“说是有些紧张,出去散散心,很快就回来,行了,你先回科研楼吧。”
“好。”
昨晚他从背后袭击,周围没有监控,锦绪也没有看见他,就算他醒了,一时半会儿也指认不了他。
放下心,宋潮安回了科研楼。
……刀伤,淤痕,还有枪伤……等等分布在男人精瘦的身体上,割肉、针缝……这些操作在月夏面前一一进行,她太阳穴疼得直突突。
在手术室陪了一晚上,直到男人心脏重新跳动,送进病房,她才松了口气,赶紧换了衣服,去病房旁候着。
男人薄唇苍白得毫无血色,呼吸也是浅浅短短的,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踏进鬼门关。
“易予澈,算来算去,我们好像也不欠对方什么,这次结束后,就真的要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