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
在常威得到消息的第四日,马瑾投了西凉的消息被徐克送到了赵煦手中。
“殿下,北狄出兵的消息估计为假,但难保西凉若是战事不利,会请北狄出兵,毕竟西凉一定不会再让大颂拿回这两个州。”徐克分析了一下。
在常威出发前,这种最坏的情况便在他脑中一闪而逝而过。
毕竟这种事情在当代的历史上太多了。
五代时期,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给了契丹,借契丹兵争霸中原。
北宋靖康之耻后,宋徽宗宠臣张邦昌被金国立为大楚皇帝,建立“伪楚”。
更近一点的,吴三桂拱手让出山海关。
在他看来,乱世中,人的下限是很低的。
马瑾这等小人的下限就更低了。
只是尽管想到了这个,但他也没有丝毫办法。
毕竟马家萧关之外便是西凉。
马瑾想投敌,也就几日的事情。
“没错,西凉刚丢了晋州,对大颂是恨之入骨。”赵煦道,“如今只能让常威撤出秦州,助马家守住秦关了。”
“还好有个秦关,否则西凉便可以长驱直入了。”徐克道。
以前他不是很懂大颂的江山地理。
但自从接收炎卫,现在又成了四院主事后,他必须对大颂的一切了如指掌,如此才能给燕王提供准确的情报。
赵煦点点头,这时望向东墙上的一副地图。
这幅地图是他亲手绘制,是大颂的山川地理图。
秦州的位置其实就是当代大秦的诞生地,关中平原。
秦关就是当代的潼关,跨过潼关就能抵达洛阳,这里在当代属于河南。
而大颂这里被划分为司州和豫州。
其中司州面积只有豫州的一半。
雍州则在晋州西,秦州北,在黄河几字形的内部,相当于当代陕北和宁夏区域。
这便是马家三州所在。
所以只要守住秦关,西凉依旧无法进入中原腹地。
不过,如此一来,益州就暴露在西凉的兵锋之下了。
但益州一向易守难攻,不是那么容易攻取的。
“没想到大颂西北会成这个样子。”赵煦叹了口气。
他不得不让常威撤兵,萧关落入西凉手中。
西凉便可大举进入秦州,若是到时候北狄也加入,这秦州将会变成实打实的绞肉机。
而且是个长期流血的绞肉机。
他这点家底经不起如此折腾。
甚至大颂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退兵,据秦关而守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在下官看来,其实这一点都不意外,北疆早晚要出这样的大乱子,只拿燕州来说,若不是殿下,北狄早就得了燕州,说不定现在大颂已是烽火连天。”徐克见燕王表情有些晦暗,于是劝解道。
赵煦苦笑一声,徐克意思他懂。
他想说的是大颂当下糜烂,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这倒是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大颂俨然是一个即将走到终点的王朝。
如果不是他的到来,或许大颂就如明末一样,即将被北狄取而代之。
“而且,下官觉得这不一定是件坏事。”徐克继续道。
赵煦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徐克,“哦?你说说看。”
“正所谓下雨打伞,晴天收伞,当下皇上自然是越需要殿下越好,这马瑾投了西凉,西北形势更加恶劣,皇上只能继续依靠殿下,维持边疆的安稳。”徐克缓缓道来,“到时殿下稳坐燕州,自然安全无虞了。”
想了想,他继续道:“而且,马瑾投了西凉,最害怕的会是萧家,而萧家又与窦家交好,这等于同时牵制了窦家和萧家。”
“做了这四院主事,你的思虑越来越深远了。”赵煦对徐克道。
他犹记得第一次见徐克,徐克还是个淳朴的猎人之子。
现在他俨然比以前成熟多了,有点少年老成的味道。
不过身为四院主事,他必须有这样的转变。
否则他的一个失误,将导致许多四院的队员丧生。
“谢殿下夸奖。”徐克躬身道。
赵煦又看了他一眼,“本王懂你的意思,你继续盯着西凉和北狄,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回禀本王。”
“是,殿下。”应了声是,徐克转身离去。
尽管马瑾投敌这件事来的有点突然,不过既然发生了就要面对。
徐克的话虽然满是阴谋的味道,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次的乱子虽大,但有弊有利。
对他有利的是,赵恒会更加倚重他,毕竟如果形势继续恶化,大颂就真的危急了。
其次,就是萧家和窦家,他们躲在马家身后搞阴谋诡计的好日子结束了。
为了抵御可能到来的进攻,他们定会求着他买火炮。
还有就是马家,只剩下一个司州的马家将只能紧紧跟随他,保住这最后的一块地方。
弊处是接下来赵恒会如何应对马家的背叛。
是像晋州一样发兵拿回来,还是像宁锦都司一样承认现实,尚未可知。
还有一点不好的是,西凉和北狄的势力范围等于再次延伸到了大颂的腹地,秦州和雍州可就是当代大秦的起源地。
而且他们的实力再次增强。
一念及此,他令人前往秦州,让常威撤到秦关。
他可不想自己的兵马陷在秦州。
上次晋州之战,北狄大意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北狄肯定不会再给他拿回秦州和雍州的机会。
在他看来,不纠集大颂各方势力一起讨伐,这秦州和雍州不可能拿回来。
想到这,他决定将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往金陵,看朝堂上是何反应。
五日后。
他的折子到了赵恒手中。
这时赵恒正在画画,看完折子上的内容,他在宣纸上的笔重重一划,将美人的眉毛画到了脸上。
梁成“哎呀”一声,但看赵恒,只见赵恒脸色发白,脸上都是冷汗。
他正要说什么,就见赵恒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梁成吓的面无人色,急忙喊道:“叫太医!快叫太医!”
一面说,他一面拿起奏折,看了眼,他骂道:“这些个势族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接着他一副要哭的样子,“皇上,您可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