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庭晚不是被仁阳公主派人从秦家庄里劫走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姜慕燕紧张地握紧握紧小拳头,小声唤道,“凌弟。”
江凌见三姐神情紧张,将身体倾向车窗低声问,“怎么了?”
姜留也转头看着姐姐,便见姐姐示意他俩再靠近些,“我方才在那处院门敞开的院子里,瞧见孟庭晚了。”
说罢,姜慕燕并未用手指,而是抬了抬尖尖的下巴,指向北方田庄远处的院落。
虽然江凌并未发现,但三姐说是孟庭晚,那便一定是。他没有转头,而是低声道,“你们不要往那边看,我派人去打听,不管他们在这儿干什么,都与咱们无关。”
姜慕燕应了一声,待马车过来安家庄才低声问,“安家庄后来转给谁了?”
安云昌一家被查抄后,家产尽数罚没,这处田庄自也是被卖了。姜留当时并未在意这个庄子,也不知是谁买下的,不过,“孟庭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这处庄子已在仁阳公主的掌控之中。”
江凌点头,派人劫走孟庭晚的是仁阳公主,黄剑云出事那日,仁阳公主出城,不是奔着肃州运来的钱财去的,就是去审问孟庭晚,谁知她在城外筹谋,秦家却在城内差点就要了她儿子的命。
黄剑云受伤这几个月,仁阳公主一直蜷缩在黄家照顾儿子。黄剑云刚能下地行走,仁阳公主便按捺不住,又开始行动了?江凌的寒眸随着隐在云雾中连绵起伏的群山起伏,看来仁阳公主极为重视孟家或安家藏起来的东西。
把三姐和妹妹送入野猪河边的西小庄,派人严加保护后,江凌对姜留道,“你和三姐先在此处转转,我去山中猎头野猪,去去便回。”
姜留拉住哥哥的衣袖,“哥,此处离安家庄太近了,孟庭晚出现在这里,四周定有不少高手,咱还是小心为妙,野猪下次再猎吧?”
江凌含笑,“妹妹莫怕,他们伤了也不敢伤咱们。”
若仁阳公主现在敢对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下手,黄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与仁阳公主撇清关系。
江凌提弓箭,带着姜财和班大善进入山林,姜留也只得带着管事,与姐姐一起去看野猪河边的水碓房。
水碓房是利用水的动力加杠杆原理,催动装着圆石的臼柱,敲打臼里的稻米脱壳。现在虽已入冬,但野猪河的水流充沛,姜留看着被流水催动的三根臼柱有节奏地依次敲打着三个臼里的稻米,心情变得非常不错。
“这个好,省人省驴。”姜留评价道,“有没有能用水催动的碾子?”
万舂恭敬回道,“回姑娘,有水磨房,此处建造水磨房比在柳家庄建磨房要合适。”
万舂是姜留买来的米粮铺管事,此人以前是右羽林卫营中副将万贺年家中的仆从,万贺年家被抄后,万舂一家五口被绑到牙行发卖。姜留买下万家米粮铺后,便去牙行把万舂一家都买下了,依旧把万家米粮铺交给万舂打理。
姜留点头,“你两日内算出建造一个能供咱们米粮铺磨面碾米用的水磨坊和水碓房,大概须用多少银子、多少时日,写清楚报给我。”
万舂应下,回道,“姑娘,有一事小人得提前跟您讲一下:水磨坊和水碓房虽好,但水流变小和灌溉农田时,都不能磨面碾米。还有就是咱们在这儿建水磨房,野猪河村的村民怕会来闹事,咱们得提前预备着。”
西小庄在野猪河村的上游,他们喝的就是野猪河水。这里有个小小的水碓房分不了河里多少水,一旦建成水磨房,可能就会截断野猪河的水流,使得整条河先流经水磨房再到野猪河村,村民们肯定会来闹事。
姜留沉吟片刻,吩咐道,“建造水磨房的肯定不只咱们一家,你去打听清楚其他磨房是怎么跟周边村民商量的,一块报给我。”
“是。”万舂立刻应下,他的主子虽然是个十岁的小姑娘,但却头脑清楚做事有条不紊,还不会责骂下属。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她是万岁跟前的红人姜二爷的女儿,这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让万舂心里极为踏实。
看完水碓房,姜慕燕跟妹妹在田庄里转悠着看农田、房舍。深入山林的江凌并未猎野猪,而是飞速翻山越岭到了安家庄旁边的山坡上,居高临下地观察安家庄中的动静。
江凌虽未发现孟庭晚,却瞧见有几个人在安家庄内主宅庭院内挖坑。庭院内已被挖的乱七八糟,一看便知这些人在可能埋藏在地下的东西。看明白了这一点,江凌先是翘起嘴角,随后又慢慢皱起眉头。
先是秦天野再是仁阳公主,他们想通过孟庭晚得到的,真是姜家祖父写给先帝的奏章和几本肃州的账册么?那点东西,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
看明白之后,江凌又将目光转向安家庄内外,看清楚仁阳公主府明卫、暗卫的排布情况后,想明白自己若攻进去该排几个人、从何处下手后,才撤回山谷中猎了一头百余斤的野猪,让班大善扛着返回田庄。
待回到府中,野猪交到厨房后,江凌便拉着妹妹到了府中的道堂内,翻出他们藏着的奏章和账册仔细看了一遍,并无新的发现,便向妹妹提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仁阳公主让孟庭晚翻找东西,是因为孟庭晚是她从秦天野手里抢过来的。她觉得秦天野扣住孟庭晚,肯定是因为孟庭晚或孟家掌握着什么对秦天野极为不利的证物。就像哥哥说的,祖父这份奏章里并没有什么秘密,这些事情朝中大员和万岁可能都已经心知肚明了。但是……”
姜留话锋一转,继续道,“大家心知肚明却没有证据,待到了关键时机,祖父被害前写下的这份奏章,可能就能成为压倒秦天野的走后一根稻草!”
“有可能,但我总觉得遗漏了什么。”江凌仔细地,一点点地回忆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