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留皱眉,“柳氏若是自己不慎落入水中淹死的,刘家怎肯陪银子?”
这个……
延平吭哧道,“据说柳氏身上有些伤,一看就不是溺死的人能有的。”
嗯……姜留不再多问柳氏,转而问起刘承,“刘承本就没多少银子,这一千两他是如何凑齐的?”
延平回道,“是刘溪出的银子。刘溪昨日去山前庄探望刘承夫妻,正巧赶上了。”
打发走了王问樵,刘承换下身上褶皱的衣袍,才去山庄内厅见刘溪。看着与自己只知哭哭啼啼的女儿刘澜坐在一处的刘溪,刘承生出一种“若当初没把刘溪送给二叔,他也没娶柳如烟该多好”的感觉,后悔,挫败,尴尬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深吸一口气才撑直身体,迈步走了进去。
刘澜见到父亲进来,转头扭身子,面向博古架咬着唇,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刘溪真起身给刘承行礼,“大哥。”
刘承点头,“四妹随我来。”
刘溪起身,随着刘承去了厢房内。不等她开口,刘承便厚着脸皮解释道,“王夫人今早到我的书房来,跪着哀求我,说王问樵要杀她,让我派人送她出京畿。我不愿插手他们夫妻间的事,正要让人把她赶除去,你大嫂便闯了进来,以为……这才出了意外。愚兄实是惭愧,这几日庄上的账周转不开,让四妹为愚兄解围。下月初,愚兄定把银票还你。”
刘溪眨着和刘承如出一辙的杏眸,佯怒道,“大哥再这样小妹就要生气了。”
若是从前,刘承也不会将一两千银子放在眼里,但现在刘溪的一千两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而他如今捉襟见肘,真没办法还这笔银子,便顺坡下了。刘溪不会无缘无故地带着这么大一笔银两到山前庄来,刘承主动打开话头,笑道,“好,大哥不提。四妹若有用得到愚兄的地方,尽管开口。”
刘溪也顾不得害羞了,低声道,“小妹此次前来,一来是探望兄嫂,二来确实是有事想求兄长帮忙。”
果然被他料中了!刘承翘起嘴角,他不只猜到刘溪有事求自己,还能猜得到是何事。刘承摇扇扇走恼人的暑热,自信笑道,“四妹可是相中了哪家的少年郎,想让愚兄帮你参详参详?”
刘溪的脸刷就红了,跺着脚羞涩低声道,“大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是人之常情。”刘承看着长大成人的刘溪,心中甚是欣慰。
父亲害怕受牵连,将他赶出了邑江侯府;刘申和刘澜都听柳如烟的,跟他离了心。刘承现在就巴望着刘溪能嫁个好人家,让他可依靠女婿东山再起。以刘溪的容貌和心计,嫁嫁入官宦人家抓住男人的心并不难,刘承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含笑问道,“四妹究竟相中了哪家儿郎?”
刘溪忍着脸红道,“年后刘君堂的父母到了京中,康安城包括国子监祭酒马家在内,共有七户人家打听刘君堂的婚事,都被刘家以各种理由回绝了。”
这都过去多久了,刘溪怎还惦记着刘君堂!刘承劝道,“信阳刘家资巨富,刘君堂容貌超凡,又是新科状元郎,他年至及冠扔未成亲,定是极为挑剔的。若是咱们家去提亲,刘家也会以同姓不通婚为由拒绝。若是咱们使手段逼刘君堂娶你入门,你们二人婚后也会不睦……”
“不会的。”刘溪两颊驼红,十分自信道,“大哥,只要我嫁入信州刘家,绝对能令刘君堂对我俯首帖耳。”
见她不撞南墙不回头,刘承握紧折扇,嘴角拉了下来,又劝道,“刘君堂用二十万两银子雇镖师保护姜枫去肃州,说明他已把仕途押在了姜家那边。咱们家与姜家向来不睦……”
一千两银子砸下去,不只没拉来帮手,反倒被刘承一顿奚落。刘溪也不高兴了,绷起鹅蛋脸哼道,“大哥莫不是被姜枫吓破胆了吧?现在不只不敢碰姜家人,连姜枫的门生都要避着!”
“放肆!”刘承严厉喝道。
刘承虽被剥夺了世子的封号,但余威尚在,刘溪被他吼得一哆嗦,一撇嘴掉起了泪珠子。
刘承压着心中的烦躁劝道,“愚兄也是为你好,语气才重了些。刘君堂虽种了状元,但论家世论资历,与康安城中官宦人家差得远了。你嫁了他有什么好?”
刘溪哭道,“我就是喜欢他,若不能嫁给他,我就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去!”
刘承恨不得抬手给她一巴掌,灌下一杯凉茶压住火气,祭出缓兵之计,“既然你认定了刘君堂,便再等一年,待姜枫死在肃州后刘君堂心灰意冷,咱们再……”
“姜枫不会死在肃州!”刘溪信誓旦旦道,“万岁喜欢姜枫,派了上千人保护他,就算所有人都死在肃州,姜枫也会活着回来。待他归来,刘君堂定会向姜家求娶姜慕燕,到时就迟了!”
真是妇人之见!刘承冷声道,“你以为上千人就能护得住他?”
刘溪泪汪汪地望着刘承,“大哥,你与姜枫之间的恩怨我不想管,我只问你肯不肯帮我?”
刘承皱眉不语。
刘溪咬牙,继续道,“大哥帮小妹再试一次,若是成了,刘君堂便是我掌中之物;若是不成,咱们也能从刘君堂那里要一大笔银子。大哥……”
根本不是银子的事,刘溪毕竟是他的女儿,不能任她胡来。刘承叹了口气,“你想怎么做?”
刘溪眉开眼笑,给刘承斟了一杯茶,低声道,“刘君堂定是相中了姜慕燕,若是咱们以姜慕燕的名义约他,他定会前来……”
第二日一早,姜留练完棍,延平便上前报事,“六姑娘,刘溪在山前庄住了一晚才回城,山前庄的管事刘保跟随刘溪一块进了城。不过刘保没去邑江侯府也没去刘溪府上,而是去了刘承位于东市的米粮铺。半个时辰后,米粮铺的活计便找上了东市的赖六,让他派人跟踪刘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