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教官，你看到那东西了吗？”

“看到了，但没看清。那东西的速度太快了，但是从形状上看更像是人，而且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但是太快了，一下就从我的瞄准镜里消失了。你觉得会是丧尸吗？那种后期变异得很厉害的丧尸？”

“不好说，丧尸后期的变异情况似乎有很多种，我们了解的太少了。不过有两点，一是我在那附近没有闻到丧尸的那种臭味，而我现在的嗅觉，是远比一般人要更敏锐的；第二点就是我一直感觉到那东西就在附近盯着我，但它没有攻击我，这不太符合丧尸的特性。”

“有没有第三点？”在李赫和海凌迦交流的时候，尹秀娜的眼睛一直盯着李赫扛回来的半截麂子，她那眼睛绿得都跟狼差不多了，但到底是忍住生吃麂子肉的冲动，弱弱地举手问：“这只小鹿被咬以后，不是一直都没变异吗？会不会那其实并不是丧尸？”

李赫和海凌迦的视线重新回到这半截麂子上来，李赫当时挥刀拦腰把麂子砍断，内脏沿途就掉得差不多了，他身上沾了不少麂子的血，现在那半截麂子腹部空空，但还有不少残血，车子里弥漫着一股动物身上的臭味和血腥味，但是看起来，这只动物在被咬死以后，确实没有变异，肉质也新鲜得很。

那就不管了，李赫把车开到一个视野比较开阔的山坡上，停好车，就在车边的地里挖了一个坑。他们从小别墅出来的时候，东西没有拿太多，但基本的锅碗瓢盆还是齐备的，而且早就知道了路上不好找燃料，木柴也码得整整齐齐地在车顶绑了两个立方。这时候，挖好了灶，点着了火，李昊把之前就在河边洗干净了的麂子肉分割了一大块炖进了锅里，不一会，锅里的肉汤沸腾，浓郁的炖肉香味四下飘散开来。

这下不要说尹秀娜了，就连尹秀娜的肚子里，似乎都有一个小家伙闻到了香味蠢蠢欲动。

李赫和海凌迦也是闻着炖肉的香味一脸陶醉，要不是四周的环境不敢让人松懈，他们早就围在火边了。

不过忍耐是值得的，肉炖得正好，虽然没什么调料，甚至连盐味都很淡，但李赫他们三个人还是吃得非常开心。李赫炖进去的一块麂子肉起码有5斤重，炖了之后自然也是缩水了，可他们却也是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吃饱了以后他们也没有立刻离开，生火时间很麻烦的事情，剩下的麂子肉就这么放着也容易坏，李赫便又继续添加柴火，把剩下的肉炖了一半，烤了一半。

这一耽误，天也就黑了下来。

他们做饭的火光还没有熄灭，远远的，出现了两道车灯。很明显，看到了他们的火光之后，那两道车灯调整了方向，朝他们行驶了过来。

李赫和海凌迦都没有说话，李赫继续烤最后两块肉，尹秀娜很乖巧地躲进了车里，而海凌迦不动声色地爬到了车顶上，把自己半隐在车顶捆绑着的木柴之间。

不一会，一辆经过粗糙的改装，加装了防撞条和铁丝网的厢型轻卡开到了李赫他们的车前，在30米外停了下来。车停了，但是那辆车的大灯还径直照着李赫他们的车，李赫在车灯里转过了身，手里握着之前砍断麂子的砍刀，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那辆卡车的大灯熄灭了。

又过了大概两分钟，显然双方都在观察，也是在确定李赫这里就一辆车以后，卡车里下来了两个男人。此时的夜色还不算很浓，而且天气晴朗，在满天的星光下，李赫的视野非常开阔，也非常清晰。他清楚地看到这两个男人都穿着便服，很显然因为长期食物不足，身材显得很瘦削，他们脸上满是胡子，头发也很杂乱，看不出多大年龄，但是手里拿的，一个是撬棍，一个是短柄斧，都不是什么专业的武器。

李赫的枪是藏在车身的隐蔽处的，但就算没有亮出枪来，他手里那种军警防爆多功能砍刀，也比对方的武器精良得多了。

但李赫并没有丝毫放松警惕，鬼知道这是不是对方示敌以弱故意为之呢？

那两个男人是分开走向李赫的，一边走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走到离李赫几米远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其实是李赫要求他们停了下来。这时候李赫烤的肉还放在火堆边上，浓郁的肉香飘过来，这两人的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渴望。

“嗨，兄弟。我们没有恶意。”两个男人中，一个扎了条小辫的男人放下他手中的短柄斧，张开了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用他很有磁性的嗓音说：“我们只是普通的幸存者，在这附近找不到路，被你这里的火光吸引过来了。”

李赫看到另一个男人也把撬棍别在了腰带上，也就把砍刀插回挂在腰带上的刀鞘里，问：“你们是打算去哪？”

“去龙头山自然保护区，听说那里有一个官方的避难基地。”辫子男很自然，也很诚恳地说：“我们活得太难了，就想无论如何也要找个团队一起生存，能走到龙头山基地最好，就算走不到，去基地的路上，我想我们总能遇到别的幸存者。这不，就遇见了你。你不是一个人吧？”

李赫笑着耸了耸肩，说：“当然不是。你们是从哪来？”

辫子男指了指旁边那个男人，说：“他是从南面的江南省过来的，我是从朱雀市过来的，我们车上还有4个人，都是女人和孩子。”

说着，他和旁边那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似乎觉得李赫不像是坏人，那个男人点点头，转身回到车上去，把车上的人都叫了下来。果然是3个女人还1个十来岁的孩子，3个女人中有一个是中年了，看起来特别憔悴，另外两个倒是都还年轻，也都20出头的样子，脸显然很久没洗过了，也看不出长什么样，小孩一头杂乱的短发，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他们互相之间，一看就知道互相之间不是家人。

辫子男说：“末日之中互相遇上了，不是家人，也都是家人了。我叫秦滨海，以前是个驻唱歌手。”他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拉过旁边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说：“这是我太太，我们一个礼拜以前才认识的，你也别笑话我们，都是末日里飘零的幸存者，也算是抱团取暖吧。这个大哥叫万振海，我俩的名字都有一个海字，也算是有缘。我们认识得久一些，得有半年了，老万自己有个汽修厂。那是他老婆，认识比我两口子旧，下雪之前就在一起了。”这家伙倒是自来熟，跟李赫就像认识了很久似的，把他的人都介绍了一遍。

说到最后，秦滨海不好意思，但是又不想再绕弯子，说：“兄弟，你这在烤肉呢？我们两天没找到吃的东西了，你看能不能给我们匀一点？我们不白要你的，我们车上有汽油，我们拿汽油跟你换这两块烤肉，怎么样？要是你的车有啥毛病，老万也能给你修好。”

看得出，那个万振海不善言辞，交流的活，主要都是秦滨海来做。

“每个人都说句话吧。”李赫说：“我得先确认你们是不是都是正常的人。”

“我懂你的意思。”万振海开口说了一句，他的声音可没秦滨海的声音那么好听，不过李赫的意思他是明白的。

丧尸不会说话，这是普遍的认识。

余下的几个人也都说了话，秦滨海无奈地说：“兄弟你是真小心，不过这事儿也不好说，要是遇上是哑巴，那可真冤了。”

李赫其实不舍得把烤肉给他们，但是他的心没那么硬，而且好久没有遇到别的幸存者了，就能说说话也是好的。不过他也没有完全相信他们，既没有让尹秀娜出来，也没有提示海凌迦解除警戒。

“拿汽油换吧。”李赫转身把烤肉拿了过来，提出了交换条件，他毕竟也没有白送的理由。

对面的几个人都很高兴，万振海转身就去拿汽油，秦滨海则带着几个女人围在了火边。冰雪虽然消融了，可夜里气温还低着呢，围在已经快要熄灭的火边，即使并不是真有多么暖和，但至少心里会好受一些。秦滨海拿出一把随身带的小匕首，把李赫给他们的两块肉分成了6份，其中一个女人也回到车上，拿了几个饭盒出来，把肉都装在饭盒里，他们让那个小孩先吃，几个成人则等着万振海一起。

李赫走过去跟他们一起烤火，他发现他们给小孩的肉是最多的，那小孩也饿坏了，就蹲在火边开始吃肉，但是也没有不管不顾地吃完，时不时地回头看几眼。

不一会，万振海提了两个油桶过来，很沉，打开盖子，李赫老远就闻到了汽油味。万振海盖好油桶的盖子，问：“我给你提车上去？”

李赫摆摆手，说：“不着急，你先吃东西吧。”

“行。”万振海也饿了，不多废话，跟着自己人蹲在火边开始吃东西。他往装烤肉的饭盒里加了点水，好像这水加进去就会变成汤一样。

“太好吃了。”秦滨海赞不绝口，问：“兄弟，你这是烤的什么肉啊？”

李赫呵呵一笑，说：“运气好，白天在路上遇到一只鹿，放心吃吧，没变异的。”

其实看这个样子，就算这肉是变异动物的肉，这几个人也照吃不误。比起饥饿来，吃了会不会得病，这似乎是个次要的问题。

秦滨海的老婆说：“变异的也不怕，我们试过，只要煮熟了，或者烤熟了，吃了也没事。就是太难捉到动物了，没变异的捉不到，变异了的遇到了我们还得转身跑。”

这倒是实话。

秦滨海就问：“这天黑了，你打算就在这露营了？”

李赫说：“不露营，我睡车上。”

秦滨海又问：“就你一个？”

李赫说：“3个，我媳妇和我姐姐在车上，她们就不下来了。”

秦滨海看了一眼李赫身后的警用防暴车，叹口气说：“你们车大，睡车上也没问题，我们人多，得找个地方歇脚。咱们刚认识，我这会就不叫你一起了，反正这条路就是往龙头山去的，明天白天要是还能遇上，大家也可以做个伴。”

他那个老婆也是个热心的，对李赫说：“你们最好也别就这样暴露在外，之前遇到一个幸存者，说这一带有三个怪人，也不知道是丧尸还是别的什么物种，看起来和正常人没啥区别，那俩女的还特别漂亮，但他们会把人骗到他们的别墅里去，把骗去的人圈养起来当食物。据说其中一个女人还是大肚子……”

正说着话呢，海凌迦和尹秀娜大概确定了这几个幸存者没什么威胁，准确地说是尹秀娜又饿了，她想再热点烤肉吃，于是她们就一起走下了车。

秦滨海那几个人看着她们走出来，秦滨海不由得被尹秀娜惊艳到了，海凌迦虽然比不上大明星，但在普通人里还是很有回头率的，同样让秦滨海几个人感到惊艳。

不过当他们注意到尹秀娜的肚子已经比较明显的时候，几个人同时停止了咀嚼的动作，下一秒，他们就猛然从火边跑开，万振海更是一把抱起还在吃东西的小孩，全都跑回了他们的卡车里，发动，换挡，轰油门，掉头跑掉了。

剩下李赫和尹秀娜、海凌迦面面相觑。

“他们是好人，至少不是坏人。”海凌迦吹了一下自己的刘海，看着卡车离开的方向，说：“其实他们是有机会开车朝我们撞过来的。”

“那是胆小吧。”李赫嘟囔了一句。

尹秀娜则不解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问：“他们为什么看到我和凌迦姐姐就吓成那样？”

李赫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说：“应该是把我们当做道听途说中的什么人了。”突然，他闹钟灵光一闪，看向海凌迦，发现海凌迦也想到了什么，就说：“难道就是白天我们看到的那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