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你忘了我给你说过的话了吗？”

也许是突然想通了，这时站在李昊面前的赵季，眼睛里已经没有了连日来的阴翳，反而带着一丝张扬和跳脱，就像她最初骑着那辆警用摩托，在路边把李昊的车逼停时的样子。

“李昊。”赵季就这样站在李昊的面前，明亮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两只手揪住了李昊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你忘了吗？那天你把我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时候，我就发过誓，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种随时都会死掉的危险，我也绝不答应你让我一个人去面对同样的危险。你要去找你的好兄弟，没问题，带上我。”

李昊看着赵季，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就把她一把搂进了怀里，紧紧地搂着她，说：“你那么重，我怕增加你之后飞机飞不起来……哈哈哈哈……”

“姓李的，你这是红果果的人身攻击，我跟你拼了！”

灯灭，战争异常激烈，局面完全失控。

第二天，果然像莱安娜和黑则明观察和推算的那样，雨势比昨天又小了一些，虽然整个天地间还是笼罩在茫茫的雨幕下，但他们已经不打算，也不可能再等下去了。

已经进行过水面滑行试验的轻型螺旋桨飞机加满了燃料，也做了最后的检修。虽然李昊为了气赵季故意开了个玩笑，但增加了赵季之后，他们不得不从飞机上减少了一部分物资。李昊拍板，减少了每个人携带的子弹，除了保障桑藜的狙击枪专用子弹足够充足外，其他的人都只携带点五零口径手枪子弹，突击步枪和冲锋枪全都不带了，反正他们就是5个人，如果丧尸太多，他们携带再多的子弹都不够，如果丧尸不多，那么他们用砍刀就足以解决了。

“小赫，现在你就是守夜人的总司令了。”李昊把手搭在前来送行的李赫肩上，李赫现在是相当给力的黄金战力，如果不是因为尹秀娜现在行动已经比较不方便的话，李昊其实也不介意再带上李赫的。

当然，没什么如果。

李赫嘟囔着说：“你这个守夜人总司令人手越来越少，还是带些新人回来充实一下吧。不然你给个空头的总司令，当起来多没劲啊。”守夜人本来就只剩下了十几个人，李昊这一走，又带走最核心的5个人，李赫现在这个总司令也差不多就是光杆司令了。

李昊伸手搂住了李赫，在他耳边小声说：“委员会的人都不值得相信，守夜人兄弟才是你最重要的依靠，一旦打起来了，就不要手下留情，拼硬实力，他们不是对手。反而是瞻前顾后会很容易被他们左右。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尽量缩小活动范围，避免和他们产生正面冲突，更要留心他们的分化和收买。”

李赫点点头，说：“哥，我知道的。”

李昊可不是盲目自信，委员会那边虽然有两百多人，但抛开老弱妇孺不说，能打的成年男性也就三四十个。而李赫这边的守夜人，除去完全不能参加战斗的尹秀娜和战斗力基本为零的凌清澜，包括李赫自己、苍寥和苍冽姐妹、林高澹以及康剑在内的4个游骑兵一共有8个人战斗力都在黄金和顶级白银之间，再加上守卫着莱安娜的牛可侠这个顶级的黄金和稍弱一些，但存活率超高的叶祯，玩硬的他们还真不怕委员会的那些人。

但那些人，偏偏也就是不会玩硬的主。

李昊虽然和赵季和好如初了，这一个多月来两帮人也互相合作了很多次，但这并不能打消他对赵仲那帮人的防范。李昊总有一种预感，就是早晚有一天，赵仲这些人一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他倒真希望自己的预感能够失灵一次，不过很多事情也想不了太远，他们这一出去，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呢，就算有什么“惊喜”，也要活着才能见得到。

在李赫耳边交待了之后，李昊又走到莱安娜面前。快一年了，这小萝莉就没怎么长个。李昊只能在她面前蹲下来，抱着手端详了一下这小妖怪，突然觉得上天是公平的。就该不让她长个，不然迅速挺拔起来，以他们白种人的体质，那还不得变成前凸后翘的？到时候没有死绝的男人岂不是都要成了她的下饭菜了？

莱安娜脑子虽然好用，但似乎触不到李昊脑子里猥琐的这个点，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你别这样看着我，这个基地的电脑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运算能力比来过那个基地的电脑差了不是一代两代的，空间公式那么复杂的运算，就算是我这样的天才，也是有可能过两天就能搞定，也可能一辈子都搞不定。随缘吧，阿门。”

李昊哈哈一笑，莱安娜想的东西虽然和他不是一个频道的，但这个问题他毕竟也很关心。说实在的，几个月的冰天雪地，又连着一个月的大雨暴雨，之前还有地震，李昊怎么都觉得跟他们来到这个空间以前场毁天灭地的大灾难很像。

光是丧尸病毒，就已经让整个世界陷入末日了，如果这样的自然灾难再跟走马灯似的接踵而来，那谁都没有活路。最后要想躲过这场劫难，在地下基地里估计够呛，如果不能造一条宇宙飞船直接躲到外太空去，那就最好是再次打开空间之门，不管是空间跳跃也好，还是空间重叠也好，只有找到它的规律，才能找到一条真正的出路。

当然这事儿也很没谱，毕竟上一次的经历只是一种巧合，要真正找到空间异动的规律，这事儿很多天才科学家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和精力都做不到，靠一个小孩加一堆几十年前的老旧电脑，基本上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种希望本来就无限趋近于零，就算最后还是零，也不会让人失望就是。

该告别的告别了，该交待的也交待了，黑则明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飞行驾照倒是货真价实考到的，不过因为业务繁忙，他真正独立飞行的时间也十分有限，更不要说在雨天飞行，在水面上起飞了。

“呵呵，一向冷酷如冰的大黑参谋长，竟然也有信心不足的时候。”坐在飞行员旁边的领航员位置上的是来兮，侧着头微微调侃了黑则明一句。她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笑，看起来却十分忧伤。其实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就长期和来过处于失联的状态，以前她一直有一种强烈的会和来过再见面的信心，但这一次，她却很是心慌。

生死固然是看惯了生死，但那是她骨肉相连的亲人啊。

桑藜就坐在来兮的后排，怀里抱着一支老式的svd狙击步枪，她之前的那支“暮光”已经打废了，基地里的库存虽然多，却都没有“暮光”那么让她感到得心应手。李昊在跟李赫拥抱话别的时候，桑藜其实也在舷窗后面悄悄地注视着李赫。

当她看到李赫故作无意地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没有像之前那样马上把头扭开，而是在和李赫对视了一阵之后，突然就笑了。

因为桑藜记得，很多次自己从教学楼出来，背着书包走向宿舍的时候，李赫就是这样站在教学楼的阳台上一直这样看着她的，即便被她发现，李赫也不会像别的男生那样若无其事地把头扭开，反而会对她傻傻地一笑，那时候他看上去特别黑，所以笑起来牙齿也特别白。

现在李赫看起来没那么黑了，他看到桑藜对他笑，终于感到了一阵释然，他挥了挥手，就用唇语对桑藜说了四个字——平安回来。

桑藜点了点头，忧桑也许是一种奢侈的东西，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等到李昊把机舱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以后，黑则明忍不住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都坐好了，系好安全带了吗？”

李昊从衣兜里摸出了两支烟来，都点着了，自己嘴里叼着一支，给黑则明也递了一支，看到黑则明竟然没有拒绝，忍不住说：“靠，我还是下飞机吧，你这是对自己的飞行技术完全没有信心啊！不然那么有洁癖的你，怎么可能接受我嘴里叼过的烟？”

黑则明难得地哈哈一笑，说：“下飞机？来不及了！”笑声未落，他的脚重重地踩下油门，拉动方向舵，这架蓝白相间的轻型飞机就飞快的转动着螺旋桨，迅速地在水面上滑行起来。在绕了两个半圆，让飞机的人好好的体验了一把失重感之后，黑则明把飞机滑行到了民兵训练基地最靠里的地方，然后选择了一条直线，迎着风再次加速。

在这个过程中，突然有一股横风猛吹过来，整个飞机在水面上剧烈地晃动了几下，惊得机舱里一片鬼哭狼嚎，尤其是李昊和赵季这一侧，感觉到飞机都要侧翻了，机翼在水面上划出了一道雪白的浪花。李昊和赵季都像那些坐过山车的二比青年一样夸张地尖叫着，在他们的叫声中，机身又猛然向另一个侧面倾斜，不过这一次不等机翼靠近水面，整个飞机就已经腾空而起了。

几乎就在同时，飞机上的人都听到了一阵欢呼，低头看去，却是留在基地入口处的李赫等人为他们的有惊无险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李昊，演技太浮夸了啊。”等飞机在空中平稳的飞行后，来兮从前面扭过头来鄙视地对李昊说了一句。她打心底觉得李昊和赵季刚才的尖叫都是演技，不好去吐槽赵季，就只能拿李昊来开涮。

李昊吹了一声口哨没理她，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说：“这样的大型基地就是这点好，什么物资都不缺，不要说香烟和啤酒，就连你们女孩子用的那啥都有很多库存。更绝的是，里面竟然还有生产线，这尼玛真的是要打算在地下呆几十年啊。”

赵季挥手扇了扇李昊吐出来烟雾，不高兴地说：“好好说话不行吗？非要说脏话来表示自己很酷，又不是中二，何必呢。”

黑则明则说：“不是几十年，莱安娜通过计算机检测，发现地下七到八层还有地下农耕试验区，这就是一个实打实的，能够自给自足的地下城市。以我们现在这点人口的话，那就不是几十年了，几百年后再回归地面都没有问题啊。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场大雨继续下下去，对我们并不是坏事，至少不是最坏的结果，只要把来过他们找回来，我们就要可以准备在地下发展一个新的人类文明了。”

李昊摆摆手说：“恕我直言，这种鼹鼠式的地下生活不适合我。我宁可像《未来水世界》里的男主那样长出鳃来，也不愿意一辈子都躲在地底下。等把来过找回来，如果这雨还不停，我就造一条船，赵季咱们俩就这样扬帆远行吧。人类文明就交给在座的其他人了。”

“李昊哥，”桑藜一直都在注释着飞机下面，这时接话说：“你的乌鸦嘴属性是真·隐藏技能，你们看看下面，真的看不到城市了啊。”

飞机在雨中穿梭，而在茫茫的大雨中，地面上也是茫茫的一片水域，这不是汹涌肆虐的洪水，倒像是把整个世界都安安静静地浸泡在了水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