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叶顿时一愣,这里要修高速了,他突然想起前几天偶然看到的新闻,差点给忘了。
他皱起了眉头,征地对许多地方来说是很期盼的,尤其是一些只看眼前的老百姓,对一笔丰厚的补偿款可都是眼红的了不得的。
可白河村果树尤其是方叶那些果树,那都是种金子,一亩地几十万的赔偿等于赔死,那是肯定不愿意的。
白二楞很是担忧:“就怕走老东岭占我们的地。”
方叶也担心这个,可现在也没辙,真要修路了,你也不能不让修,这是大事,也是好事。
有这么一条高速公路,就不用本地果农要绕开四十多公里才能上高速,果子能直接连通南北两州。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上午十点,方叶在果园里接到杜海霞的电话,征地的人到了。
“用的不多,也就顶多百多亩。
这可是大好事,在你们这有个出口,别说其他的,出行多方便?
更不要说物流通畅,带来的隐形经济利益了……”方叶赶回家的时候,就听到这个谈判专家,说的口沫横飞,天花乱坠。
但是再怎么好听,离不开一个问题:要占地!规划图就在面前摆着,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规划图。
道路贴着老东岭,再加上一个规模不小的休息区,总共占地估计要超过五十多亩。
目前这么规划,会切掉王少芬的十多亩果林,方叶家也会损失差不多二十亩,接着是南边白二楞的果林子全部,加上刘秀峰一小部分,再往南还要带上其他几家的约莫十多亩。
另外,则是兔子岭北边有十几亩烂地也在规划范围内。
赔偿果林地,一亩三十万,国家公价。
普通果农一亩地一年收个八九千,或者会眼红目前的利益,毕竟三十万得几十年才能挣回来。
尤其是北面那十几亩烂地一年亩收不过千多块,白搭功夫,肯定是想要被征的。
方叶他们的地,如今糖蜜果一亩一年就收十几万,两年就能挣出几乎三十万,要是被征地可就赔大了。
既然对方上门了,纳入计划了,这事怕是绕不过去,只能想办法减少损失。
方叶走过去站在技术员旁边,看着他们的规划图,突然抬头:“往东挪两百米,往南挪三百米。
走东边徐家岭村的地,然后再利用兔子岭行吗?”
村委的人都看向了方叶,白忠厚几个满心忧愁怕占地,可村委会计却眼神里都是阴沉。
这次征地,他可早就期盼着呢:征地款只要过一把村委,总能找借口剥层皮。
更重要的是,今年方叶的果子隐约传出大赚的消息,让人眼红,他恨不得把方叶的地全卖了。
如果按照方叶这么算,除了兔子岭那块废地,一点地都用不到白河村的。
而兔子岭那几十亩地面,寸草不生,一亩地赔偿只有一万,一共才几十万。
“你算个什么东西?
村里的大事轮得到你插嘴?”
会计一点没客气,张口就骂。
方叶恼怒了,村里人以前对他不待见是不错,可也不至于当面骂脸上,都是背后指指点点就算了。
白二楞更是霍然而起,撸起袖子一把抓住会计的衣领按在墙上:“白天训,你想死是不是?”
“二楞!”
白忠厚低喝一声。
白二楞恼怒无比,一把甩开白天训,冷眼看着他。
方叶不说种果树的能耐,那也是他的最亲近的亲族,被人这么当面骂了亲族,就是骂他们这一支。
更何况白天训还是天字辈,得叫方叶一声叔叔,小辈骂叔叔,这不能忍。
那白天训拽了下衣服,哼了一声:“一个破上门女婿,能进村委就给你面子了。
叽叽歪歪,轮得到你说话。”
白二楞没来得及动手,旁边的白忠三抬手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白天训顿时半边脸肿了,瞪眼看着白忠三。
白忠三冷哼一声:“滚出去!”
“我是村委会计,你凭什么让我出去?
你凭什么打我?”
白天训不服。
白忠厚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你不用干会计了。
走吧。”
白天训不敢去触怒白忠厚,求助的看向刚养伤回来的白忠田,白忠田却只当没看到。
如今方叶不同了,别的不说,白月儿接掌了三叶果业,又和双三果业联合,基本上等于掐住了白河村甚至莲花集的果农命脉。
就算要搞事,也绝不能搞在脸上,不然会死的很难看。
更何况,白天训一个临时会计,村委都不是。
村委们都没吭声,他却在村委颐指气使,更是公然辱骂长辈,他都没法说情。
使个眼色让他出去,白天训捂着脸低头走出去,心里却是冷笑,白忠厚已经六十岁了,明年开春换届就能逼得你退位,看你还能嘚瑟几天。
而且他今天有依仗,走到外面,对外面的人使了个眼色,外面有人推推搡搡的,很快有七八个人出来。
白忠厚眼神冷了下来,这是要干什么?
“村首,征地得征啊。
靠近兔子岭那块啥都不长,能征了那几十亩地是好事啊。
一亩地才收个几百块,一百年也挣不回三十万啊。”
“对啊,村首,就算要征一点好地那也合算啊,一亩好地三十万也得三四十年挣回来,可谁知道三四十年之后什么样?”
“村首,真得得征啊,不征太亏了。”
兔子岭北面那块要征确实是合算的,至少对普通村民来说是合算的。
白忠厚几个也知道那块地不怎么好,可规划图只在那边扫了个尾巴,顶多占用十几亩。
因为十几亩烂地,就搭上如今下金蛋一样的七八十亩好地肯定得不偿失。
白天训得意洋洋,这些村里最差的地,别看总共才不到四十亩,却归十几户人家,这十几户人家闹起来,也不是那么好安抚的。
“村首,我们这也是为全村考虑。
这十几家日子也过的不好,征了地一家分最少一百多万,去做个生意什么的,也是个出路。”
白忠田一脸为村民考虑的样子。
“一共才征十几亩罢了,哪来的十几家一家百多万?
为了十几亩烂地,就要搭上我们七八十亩好地?”
白二楞当即说道。
“我家的地也不好,我也卖。”
二狗子突然从外面窜了进来。
二狗子的地就在白二楞和刘秀峰家南边,有二十多亩,但是那可是绝对的好地,可规划图只扫了个尾巴,不到三亩而已。
又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走了出来:“我的地全部在征地范围,我卖。”
方叶算算规划图,摊到征地的约莫二十多户,除了方叶他们这几家是大户,其他都是散户,那些散户更想卖掉,又人多势众,让白忠厚很不好处理。
“地不用征!技术员刚才说了,可以往东用徐家岭的地,再占用兔子岭那块秃山,我们村的地就动不着了。”
方叶看完规划图,抬起了头,语气很坚决。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把你们家地换给我,我就不征。
不然我要告官!”
“对,今天他们要是敢拦着就告官!”
“必须告官!凭什么拦着我们发财?
你们就是不想看到我们挣钱富裕。”
二狗子大叫。
白二楞要发火,方叶伸手拦住他,看着那些人微微笑了下:“你们不就是为了补偿款么。
钱我出,地卖给我。
卖给国家修路还是卖给我种树,你们都一样拿钱。”
“国家一亩三十万,你能给三十万?
我就卖给你,征不征地我不管。
我只要钱!”
二狗子顿时跳了起来。
“三十万一亩!我买!”
方叶轻轻一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