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江月白微微侧过头,神情说不出的冷冽。
“首先,道宗需严惩陆遥,绝不姑息。其次,各大门派元气大伤,道宗应对每个门派赔礼道歉。”
江月白微微一笑:“自当如此。”
岳以恒狐疑地瞥着他,不知道江月白怎么突然间这么好说话。
不过他渐渐有了底气,咬咬牙,沉声道:“道宗疏于管教,已难当第一大宗之名,这些年各大宗派弟子人才辈出,我觉得从今往后,每百年进行宗派选举,公平公正公开地决定各大宗派的排名。”
“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江月白问。
岳以恒嘴角一抿,回头看去。
众人面面相觑,可既然上了一条船,想要下去就很难了。
岳以恒提的要求,虽然与各人的小心思不尽相同,但至少利益均分。
众人心下一转,陆陆续续点头。
岳以恒这才重新挂起笑容,转头看向江月白:“不知江掌门意下如何?”
江月白眯着眼打量着他,嘴角一勾,不冷不淡地道:“既然如此,各宗派这些年也出了不少魔修,不知谁先站出来,道个歉呢?”
话音一落,满场寂静。
饶是岳以恒,此时也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
修真一道,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实则杀人越货,无所不为。
各大宗派这些年陆陆续续也出过不少走偏了的弟子,坦白讲,如陆遥这般杀了数百人的魔修甚至还排不上名号。
可是陆遥逆天增长的修为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恐惧。
要知道陆遥此前修为尚不及程寰,可如今程寰仍在灵动期大圆满,陆遥突飞猛进,才两年多的时间就及至元婴中期。
江月白漠然地望着下方面面相觑的众人:“没人吗?”
众人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他们是想用陆遥为借口,把道宗拉下马,但没有人想要把自己那些宗派的肮脏事也翻出来。
以江月白的性子,万一他犯浑,挨着挨着把这些年每个宗派出的魔修一一点明,到时候反而成了两败俱伤。
就在这时,一股冲天的魔气骤然袭来,天地间都毫无预兆地黯淡了几分。
巨大的魔影出现在陆遥身后,他怪笑一声,整张脸都被森然的魔气所笼罩,抬手握住了插入胸口的那支闲笔,冷笑着拔了出来。
他近乎轻慢地俯视着众人,右手一勾,漫天的魔气便把整个祭天台层层包裹起来。
“诸位正道的嘴脸,还是这么令人作呕啊。”
陆遥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魔影里面,随着他的话音一落,有个弟子胆大包天的抬手去碰那魔气,手刚伸出去,魔气就跟着了火一样地缠上了他。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弟子化为了一架白色的枯骨,再没有丝毫生气。
“竖子尔敢!”岳以恒手中赤金色的闲笔一横,抖腕凌空画出一个诡异的图形,一声嘹亮的龙吟从天而降,金色的龙尾狠狠地拍向漫天魔影。
其他人飞快地交流了一个眼神,纷纷出手。
一时间,天地间风云色变,风声,鸟唳,马嘶,兽啸,剑吟,浪涌……无数的声音如雷贯耳,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云平秋在一片混乱中挤到了程寰身后,抬手按在了她的肩头。
“云师兄。”程寰回过头来,面色镇定:“你放心,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云平秋望着程寰眼底深处闪过的一抹暗红,并没有放开手。
“来得好。”陆遥诡笑一声,蓦地抬头。
骇人的魔气化为了成千上万的利剑模样,从天上不留缝隙地撞在众人的法术上。
无数刺耳的摩擦声交织成网,远远看去,白的黑的光团炸成一片,将整片天地照出了惨白的色泽。
在前方的岳以恒只觉得胸口一阵血气翻涌,差点被震得握不住手里的闲笔。
这人……绝不能留。
岳以恒吞下喉间的血,手里闲笔光芒大盛。
金色的龙影瞬间暴涨了近百米,蛮不讲理地压在祭天台上,龙首迎着陆遥,巨大的龙尾狠狠地撞了过去。
与此同时,数百道形态各异的法术也扑向陆遥。
陆遥身后的魔影挡在他的前面,顷刻间便被无数法术洞穿。
剧烈的疼痛中,陆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般,浑身的意志被灼烧得丝毫不剩,陆遥愤怒地咆哮一声,漫天的魔影遮天蔽日,竟隐约盖过了那条赤金色的龙影。
无数的魔气夹杂着令人心悸的怨恨、绝望与暴怒,如暴雨倾泻,滚滚而下。
刹那间,那些修为不足金丹期的弟子身上的结界纸一样碎掉。
岳以恒侧过头,看见身后一个通神院的弟子近乎绝望地望着他。
“院长……”
岳以恒冷漠地转过头去,提着闲笔再度一勾,赤金色的龙影竟然是露出了更大的破绽。
铺天盖地的魔影趁机而入,原本在岳以恒身后的弟子刹那间已经成为了一架森然的白骨。
岳以恒眼底满是不顾一切的狠意。
陆遥杀的人越多,局势将越发不可控制。
到时候,哪怕道宗已将陆遥除名,那些死于陆遥手下的人,其亲友必然把怨恨尽数记在道宗头上。
与岳以恒持有相同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一时间,陆遥的魔影凶残地卷走了数百位金丹期以下弟子的性命。
那些义愤填膺前来讨个说法的弟子死到临头也没有反应过来,为何明明有这么多元婴期修士在此,偏偏让陆遥翻了天。
“荒谬。”云平秋冷了脸,手里的无问划破魔影,挡在了剑宗的弟子前面。
“快走,离开此地。”云平秋逼人的剑气扫出一条通道。
剑宗弟子迟疑地道:“师兄,还有这么多掌门在这里,我们——”
“走!”云平秋低喝一声。
他在剑宗声望极高,剑宗弟子虽然不解,可被他一喝,仍旧是下意识地随着他撤离祭天台。
在他们身后,一道响彻云霄的巨声滚滚而下。
那些四处逃窜慌不择路的弟子们像是纷纷明白了什么,绝望地怒吼道:“掌门!”
岳以恒的脸色冷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