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浑身发抖,胆小怯弱不敢前行,“姑娘……我们……我们就先不进去了……”杨轻寒没搭理他们,事已至此,真相大概已经明了了,“阿缜,让天宝下山去通知李大人吧。”
辛缜沉下声音,“好。”
天宝得到命令,抱了一下拳,提气纵身往山下飞去。
杨轻寒深吸了一口气,站在那扇紧闭的竹门前。
血腥味儿便是从这门里面传出来的。
她手指微微蜷缩,一把将竹门推开。
这次,屋内不再是空无一人……那景象,让早已见惯了生死的莫羡感觉到略微不适,拢紧了眉头站在门口。
杨轻寒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站在血泊中的女子,胃里一阵翻腾,半晌,才让自己复杂的心情和惊诧的表情一点一点冷静下来。
然而,屋子里的女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仍旧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里面,仿佛没有听到屋子外的动静一般。
杨轻寒眉头紧锁的站在门口,那蜿蜒的血迹就这么一点一点蔓延到她脚下,渗进了她的绣花鞋里。
她喉头微紧,冰冷的抿着唇,一字一句道,“幺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幺娘缓缓抬起头,手里握着一枚尖细的匕首,对门口的几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我在享用我的晚饭啊,看不出来么?”
杨轻寒:“……”幺娘继续低下头,认真而又专注的进行着她的动作。
她站在一张宽长的木桌后面,桌上是一具被她剥得血肉模糊的尸体,脸上的皮肉已经被完全捣烂了,血淋淋的虬结在一起,眼睛被人生生的挖了出来,如今只剩下两个黑红黑红的大窟窿,鼻子上的肉被直接削开,耳朵也被整整切切的切了下来,放在桌子旁边的小木盒里。
从桌上残留的衣物可以看得出来,躺在这桌上的尸体就是戚晔华……杨轻寒推门进来的时候,幺娘正在用剔骨刀刮戚晔华五指上的肉。
那些从尸体上整齐切下来的皮肉分门别类,一片一片的放在她右手边的木盒子里。
甚至,那男性尸体的某个器官,还专门被装了起来。
杨轻寒忍住心底的不适,“停下。”
幺娘手上的动作未停,似乎被人发现她杀了人,她一点儿也不在乎,“我还没弄完呢,等弄完了,就好了。”
时间仿佛回到那天晚上,她洗完澡出来,看见幺娘一个人在厨房里将一只鸡“分尸”。
其实那个时候,她就该察觉到不对劲儿的。
杨轻寒皱眉,“莫羡,把她捆起来。”
莫羡咽了咽口水,“是,大小姐。”
莫羡抽出长剑,向她走过去。
幺娘没怎么反抗,听到杨轻寒的话之后,她握着手心里的剔骨刀,顿了顿,然后淡定的将视线从尸体上移开,落在门口并肩站立的男女身上。
“夫人,你夫君真好看。”
杨轻寒下意识将辛缜挡在自己身后,护着,“再好看也不是你的。”
辛薄唇微挑,看着身前只到他肩头高的女子,心底十分受用。
宝儿果然是在乎他的。
幺娘忽然恶作剧般勾起嘴角,“如果是我,一定会在要了他之后,将他一点一点吃进自己肚子里,这样,他就能永生永世和我在一起了。”
杨轻寒心底恶寒了一下,拧着眉,冷声质问,“这就是你不停杀死自己丈夫的理由?”
幺娘被莫羡制住。
莫羡夺过她手里的刀子,将她拉出来,将她按在门外院子里。
幺娘抬起头,轻蔑的笑了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们这么防着我做什么?”
莫羡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就你,还是弱女子?”
弱女子做不到不动声色的杀这么多人,而且还是自己的枕边人自己的孩子。
更恶毒的是,就算是杀人,她也不让人死得安生,死了以后还将人剥皮抽筋,折磨个够。
幺娘双腿跪着,不再看莫羡,而是直勾勾的看着杨轻寒,“你会杀了你夫君么?”
杨轻寒冷呵,“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变态?”
幺娘微微一笑,难为她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你夫君这样俊美,你就不担心他身边会有别的女子么?”
杨轻寒挑眉,“这是你该担心的问题?”
幺娘低眉顺眼的笑了笑,语重心长道,“确实不是我该担忧的问题,只是,这世间男儿皆薄幸,他现在倾心于你,对你百依百顺,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人,可日后呢?
你总有年华老去的一天,而他,还能继续左拥右抱,纳其他年轻女子。”
杨轻寒轻笑了一声,觉得这个罪犯是她见过的最好笑的人,自己犯了罪不说,居然还企图给她洗脑,“你在给我洗脑?”
幺娘定定的盯着她,牵起嘴角,“不是,只是作为一个过来人,给同样身为女子的你的忠告而已。”
杨轻寒淡淡的冷呵,“我的未来如何不劳你关心,你不如跟我聊聊,是什么让你开始大开杀戒的吧。”
话锋一转。
幺娘脸色微变,嘴角笑意顿了顿,“我没有。”
杨轻寒无情的拆穿她的面目,认真看向她,“从你的第一次杀人说起,那时候,你才十四岁。”
幺娘眸光微动,抬起下巴,似乎不敢相信杨轻寒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能查到那么久远的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杨轻寒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不慢不紧道,“王慧娘,你才十四岁,这个年纪的你娇艳如花,最是心怀善良的时候,可你在做什么?
你设计了一场意外事故,杀死了自己的三个至亲。”
幺娘眯了眯眼眸,直视着杨轻寒的目光,那双眼睛,漂亮精致又澄澈,和她是不一样的,她年纪不大,就已经染上了尘埃,而这个女人,目光凌厉且尖锐,仿佛一眼就能将她看穿。
事到如今,她没什么好隐瞒的,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没想到,你们查得这么快。”
杨轻寒目光冷冷,“说吧。”
幺娘垂了垂眸,时隔这么多年,很多事很多人再回忆起来,其实已经变得十分模糊了。
想起那场河上的大火,烧掉了她亲妹妹如花的生命,也烧掉了生她养她的父母。
她心里早已没有了愧疚感,只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不甘,毕竟人都死了,她还有什么好嫉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