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路知遥带人打道回府,并留下两个衙差,帮老驼缝补碎尸块。
实际上,自路知遥走后,那俩衙差一直蹲坐在大门口,根本就不敢靠近尸体。有道是白天是阳世人行走,夜晚是阴鬼走道,万一这些尸体突然诈尸了……他们也好第一时间跑路。
长生提了一些吃的喝的过来,给两个衙差每人一份,又给了老驼一份。
“谢了。”老驼打开了油纸包,里面是一只烧鸡,用刚刚缝合尸体的手,直接撕下一条烧鸡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两个衙差,他们吃的是烧饼。可就是烧饼其实也吃不下去,特别是在看到老驼撕烧鸡时……那形状怎么跟尸块一样!
‘呕——’
‘呕——’
两个衙差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老驼不理他们,继续吃自己的,那叫一个生猛。
“你这是多久没吃了?”长生问道。
老驼声音含糊,“两天。”
“仵作没有俸禄吗?怎么会过得如此艰苦。”
“也要老爷给发才行啊。每个月到手才几百钱,这过年再还点年账……你品品,我该过什么样的日子。”
“……金陵城有个叫冬至的虫师,他光卖血羁,去年一年入账二百余万两。”
‘吧嗒~’老驼手里的烧鸡掉地上了……不,是碎尸上了。
不过下一瞬,老驼又忙拿了起来继续吃。
这一幕被刚吐完的两个衙差看到……转身又跑出去吐了,‘呕呕呕——’恨不能把苦胆汁都吐出来。
……
一间屋里有两个小床铺,可分开做单人床,也可拼到一起做双人大床。
孟寐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隔着一个小茶几的另一张床,被褥已经铺好了,但是人并不在。
长生在吃晚餐的时候回来过一次,知道要和她睡一间屋子后,嘴上满口答应,并对婆婆说姐弟俩没恁多忌讳。但是她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是晦涩的。
果不其然,床铺铺好后,就说要去看看老驼便出去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从居亭主的门前经过,敲响了二更天的锣……
想来今夜他是不回来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起,他对自己存了那种心思?孟寐完全没有注意到,或许是他藏的太深。
曾经怜跟她说过,让她和长生保持一些距离,就算是姐弟,也终究是男女有别,况且他们又不是亲的血缘关系。
但她一直拿他当弟弟看待,从没有想过除此外的其他关系。
难道是他从小到大对她的霸占欲在作祟?他只是觉得自己是他的东西,就像虎狼熊蛇一样,有极强的领地意识,不允许他人染指。
或许只有等他将来遇到那个,让他心动如痴如狂的真爱女子,才能让他分辨清,爱和亲情的不同。
孟寐从床上起来,吹灭了蜡烛,准备睡觉。
但就在她躺下后……婆婆所居的主屋,已经灭了的灯又亮了。
婆婆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提着一盏明亮的气死风灯,一瘸一拐的朝孟寐的房间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