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啊。还以为大了就改了,没想到还是这样。那你说,到底谁是恶人,谁是善人,谁又是罪人,谁最是无辜的?”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恶人,也没有纯白的善人,一个杀人犯可能平时经常做好事。一个大恶人,满是毒刺的后面,也会有一片柔软甜美。前提必须是人才行,若是沦为人形的禽兽,如食人鬼则不在其列。”
“都大恶人了,和食人鬼还能又多大差别。”孟寐知道他说的是吃人的流民,但在她看来都差不多,因为他们都给别人造成了严重伤害。
“那顺天府尹现在还好好坐着,是因为他杀对了人,虽然罪名不对。”
“没错。一个人的命数是很复杂的,不是说他杀了一个人,就一定会死。在没有人定的法律面前,天道是唯一的法则。天道在判一个人的罪过时,就是根据这种在你看来扑朔迷离的因果关系而定。而非表面你所看到的稚子认知。”
“稚子认知?”
“在小孩子的眼中,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好或坏,它是不可改变的,纯粹绝对。”
“我知道,可是若是根据天道来规范人世……难以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没有那样的世界。”长生从椅子上站起来。
孟寐随着他的动作抬头看他,这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长生已经长得很高大,像是一个男人。
呸……什么话,他本来就是一个男人。
“情绪平静了,就去睡吧,我该去上朝了。”长生拍拍她的头,宛如对待一个不太听话的孩子。
孟寐:……这小子是活腻了吧,天天‘妹妹’的喊就算了,还真要把她当妹妹不成?
瞪着他,“朝廷答应我的条件了吗?”
长生点头,“答应了。等战事结束,所有的官驿,包括驿丞、驿卒都归青鸟传书。可以说朝廷把这一块儿承包给你了。不过朝廷发出的驿报,则是驿传的义务,用你特传部的人传递。”
“可以。”孟寐应道。
“具体的,会有兵部主事和你洽商。”
“嘿嘿,动了他们的肉,是不是挺肉疼的?”孟寐问道。
长生笑回:“这可由不得他们,是皇上的旨意。”
“那皇上就没有犹豫上一下,立刻就答应了?”
“在他看来,寐寐的,就是我的。”长生不无深意的笑了下,然后朝自己的西屋走了,换衣服准备去上朝。
留下孟寐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堂屋,想着他那句——寐寐的就是我的!
她的什么时候成他的了?!
……
金爵的葬礼,因为孟寐亲自去了,不少人也闻风而动,不管认不认识金爵,甚至有的都没有听过他的戏,也过来送金爵一程。
古三斤本来以为,人死茶冷,不会有人来吊唁他师父的葬礼,没想到,竟然来了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哭的也就更起劲儿了,那叫个抑扬顿挫,令人闻之伤心听之垂泪,且还不会觉得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