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走亲戚的人不少,都是年轻人。
有结了婚的,有没结婚的,虽说大家辈分不同,但年龄相差不大,疯玩起来谁还管辈分;
有在屋里打牌的,在院里打羽毛球的,单腿蹦跳顶膝盖的,带着小娃子跳格子的,不停换地方起哄的,嘻嘻哈哈,吵吵嚷嚷,天上的鸟儿都被吓得饶道飞。
沃琳难得有玩得这么嗨的时候,吕慧茹和沃土也就没有刻意拘束她端茶倒水招待亲戚。
年轻人也嫌客气来客气去的麻烦,都是自己招呼自己,吃饭的时候也没谁把自己当外人,自己端菜上桌,自己温酒,呼呼喝喝地,吕慧茹和沃土觉得热闹的同时,又有点脑仁疼。
两人到底是年纪大了,有些受不了,热闹归热闹,还是太闹腾了。
吃过饭,沃琳的同龄表舅再次提议:“咱们去看长尾巴鸟去,今天的鸟群特别多,规模特别壮观,好看。”
他找沃琳求证:“是吧,沃琳,你可是亲眼看过的。”
“不多,不去,”沃琳一点面子都不给同龄表舅,“稀稀拉拉的,也没几个鸟。”
她还记得向她打手势的那人脸上的急切表情,直觉树林里不会有好事。
本来因同龄表舅的提议有心动的人,听沃琳这么一说,心里打了退堂鼓。
有个人看着天色道:“电视上预告说这两天有雪,天有点阴了,我得回去了,真要下雪了,可不好骑车。”
“还真是的哦。”另有人看了看天色,附议。
亲戚们纷纷告辞。
同龄表舅劝了几次说不会下雪,去树林里看会儿鸟再走,可没人听他的,无奈,他也和大伙一块走了。
终于等这一帮子年轻人走光了的时候,沃琳浑身散了架一样,动都不想动。
嗨过头了!
吕慧茹看着闺女玩得泛光的脸,好笑又心疼:“回你屋睡会儿。”
沃琳嘻笑:“没事,我好着呢。”
虽然累,但精神还处在亢奋中,哪里睡得着。
再说,热闹过后,有大堆的碗碟要洗,老爸老妈已经累了一天,洗碗的活不能再让老爸老妈来干。
她已不是曾经那个稍累一点就发烧的弱小孩,如今的她可是被郎少敏戏称为女汉子的人,再累,稍微休息一下就能缓过劲来了。
等把所有东西收拾爽利,天色已变暗,很快就要完全黑下来,沃强他们还没有回来。
沃琳疑惑,按说由寿卫国开车接送,路上花的时间可比哥哥骑自行车短多了,不应该回来这么晚呀。
就是以前自家哥哥骑自行车走亲戚的时候,也没有到这么晚都还没回来的时候过。
“我去外面看看。”沃琳有点坐不住了。
“你呆着,我去。”沃土穿上棉衣已走到了屋门口,还不放心地回头嘱咐沃琳,“你和你妈都在屋呆着,不要出去。”
沃琳冲老爸挤眉弄眼:“爸,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哈,明明就是要我妈看着我不准出去。”
她要怎么样才能让爸妈相信,她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吹不得一点点风的她。
其实老爸老妈早就已经相信她变强,要不也不可能放她高中住校,更不可能让她去外地上大学,只不过是她只要回到爸妈身边,爸妈还是打心底把她当小时候一样待。
这次倒没有让沃琳等多久,沃琳刚把水壶灌满水坐在炉子上,沃强和寿卫国就前后脚进了屋,寿卫国抱着睡着的沃鸿,沃强抱着精神抖擞的余泽,余玲随后进来,沃土最后进来。
“咋回来这么晚?”沃琳给几人倒热茶。
余玲坐在椅子上,接过沃琳递过来的茶慢慢喝,一声不吭。
沃强先把余泽放炕上,让小家伙自己玩,再从寿卫国手里接过沃鸿,把沃鸿放好在炕上,给沃鸿盖好被子,这才回答沃琳的话。
“我们从姑姑家出来的时候还不晚,不知咋回事,去的时候路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到处设了路障,咱们开着车,穿不过去,只能绕路走,走大马路的时候少,走土路的时候多,土路疙疙瘩瘩不好走,可不就绕到了这会儿。”
余玲接话:“本来我不晕车的,今儿可能太绕了,一路上颠得我难受,竟然晕车了。”
“嫂,你现在觉着好点没?”沃琳这才注意到余玲的脸色不好。
余玲道:“不能闭眼,一闭眼就觉得还坐在车上颠。”
可她真的累得不想睁眼,这感觉实在不美妙。
“不能闭眼也得躺会儿,走,回屋休息去。”吕慧茹搀起余玲出了屋子。
沃土从沃琳手里接过杯子递给寿卫国,神色担忧:“卫国你没事吧,乡间土路可不好开车。”
寿卫国接过茶杯,道:“没事,我这车底盘高,倒也不难开,就是把他们几个颠得不轻。”
“到底咋回事呀,咋好好地就设路障了,不会是村霸想收过路费吧?”沃土猜测。
沃强道:“像,又不像,收过路费得有人拦车吧,可我们绕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倒是有的地方的路障旁站着人,可没见有人拦车呀。”
沃土猜测:“是不是你们回来的时间太晚,人家收费的已经折腾累了,懒得搭理你们。”
“兴许是吧?”沃强有些迟疑,“谁知道呢。”
沃琳问寿卫国:“卫国哥,据你看,是咋回事?”
寿卫国曾经是警察,沃琳觉得寿卫国对这事肯定有他自己的判断。
谁知寿卫国的答复出乎她的预料:“我对你们这边的环境不熟,对习俗也只是略知皮毛,还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
沃琳点头,心里明了。
不管在z医院和寿卫国曾经的闲聊,还是她这次坐寿卫国的车回来的路上,她都有和寿卫国聊过家乡的风俗习惯,可以说只要她自己了解的,都讲给寿卫国了。
所以,寿卫国对这一带村落的习俗不止只是略知皮毛。
对于寿卫国这样的回答,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寿卫国这是不想说。
一时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几人也就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沃土让沃强陪寿卫国喝茶休息,让沃琳带余泽玩,他自己做晚饭。
吃过晚饭,沃琳送寿卫国出去,告诉寿卫国:“卫国哥,我今天看见刘哥了。”
这个刘哥,就是白天在树林里朝沃琳打手势的人,是寿卫国曾经的下属,沃琳和他打过交道。
另一个和刘哥一起的人,也曾经是寿卫国警队的下属,沃琳只见过一面,但印象深刻。
“嗯,小刘告诉我了,”寿卫国点头,“他们在查案,多的,我就不能说了。”
他嘱咐沃琳,“你在家这些天,能少出门,就尽量少出门。”
“那要不要告诉我爸妈他们?”沃琳没问原因。
寿卫国道:“不告诉他们,没事,告诉他们,引起恐慌,反而坏事。
“你不老说你爸妈人老成精吗,倒真没说错,他们这一代人,经历的事是你想象不到的,防备早已成了他们这代人的本能,所以不用刻意告诉他们,如有异样,他们自会有心理准备。”
“你哥嫂和娃有我呢,你和你爸妈就在家待亲戚,别走亲戚,要走亲戚也行,告诉我,我开车接送,只要路上没事,就没事。”
既然让他遇上沃琳一家人了,也算是缘分,他不过是开个车接送,又不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