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里是我们的意识深处，并不是在外界，能够动用的并不是身体带来的力量，而是我们的信念。”

这里是琪亚娜的意识深处，两人比拼的不是真正的力量，而是各自的信念。

空之律者稍稍诧异之后，决定陪琪亚娜继续玩下去了。

“好啊，你说你是西琳，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打算如何去实现西琳的愿望，摧毁她没能毁掉的世界？”

琪亚娜点头，“没错，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对付我的手段。”

“你一直以西琳自居，肆意宣泄自己的恶意和仇恨，不断阻隔我与西琳的关系，让我意识不到真正的自我。”

“你想支配这具身体，想要彻底把我摧毁，控制身体，向这个世界复仇！”

“但是在西伯利亚的时候，你动摇了，想要得到温暖，想要得到伙伴们的陪伴，想要感受这个世界的温馨。”

“所以那段时间我体内的律者核心没有发生任何的躁动，在那之后你第一次躁动是在支配律者出现在逆熵辖区我动用权能救出韩江那次。”

“你忍受不了等候，接受不了其他人带来的善意。”

“一直以来，你都是借着西琳的名义去做自己心中的恶，不要忘了，我们的起点是同一个人。”

“炎之律者出现之后，你心底的怨恨再也收拢不住，想要去做自己内心最想去做的事情。”

空之律者不屑说道：“没想到你居然会思考这么多的东西，那行，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

“希望、信赖、认可、陪伴……人们总是喜欢把这些词放在嘴边，重复一遍又一边的谎言。”

“那些道貌岸然的研究员不正是以希望的名义将西琳带走的吗？”

“最后推她进入地狱，生不如死的也还是那些给了她希望的研究员。”

“憎恨的种子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人类播种下，让西琳再也无法相信他人的，正是给了她希望的人类，她还能继续信任人类吗？”

琪亚娜否认道：“但在那里，一同陪伴在身边的有阿芙罗拉，阿加塔，还有贝拉。”

“在你看到炎之律者的那一刻，你的心颤动了对吧，你从心底里知道炎之律者阿加塔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阿加塔了，但你仍然为她恼怒，进攻天命浮空岛。”

“你为的并不是我们看到的炎之律者阿加塔，而是你内心的那个名字。”

“贝拉被我们的力量拯救，它只是一个崩坏兽不是西琳的伙伴贝拉，但在来到浮空岛的时候你也没有让它参战。”

“这是你对伙伴贝拉的怀念，而不是你真的心疼崩坏兽贝拉！”

“第二次崩坏的时候，西琳拟造了几名律者，用的都是伙伴们的名字，直到西琳临死的那一刻，也都在渴望和大家重逢。”

空之律者的心境有点乱了，因为这些都被琪亚娜说中了。

她仇恨的来源主要是人类，其次便是为这些相识相知的伙伴报仇。

可在这里空之律者不能人数，仍然说道：“可那些孩子最后都成了巴比伦实验室的牺牲品，罪魁祸首依旧是人类。”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已死之人不会复生，面对过神明的我们知道，这是连死之律者都做不到的事情。”

“呵。”空之律者轻笑道：“我们是西琳又不是西琳，谁能说我们是西琳的复生？”

“一直在圣芙蕾雅学院生活的八重凛还是原本的八重凛吗，她只不过是对姐姐思念后重新成长的一个新的灵魂罢了。”

空之律者轻慢道：“一无所有的西琳只剩下了复仇，她用神明赐予的力量血洗了那片地狱，向那些名为人类实则为恶魔的人降下了他们应有的审判。”

“那座塔里也有无辜的人，但西琳已经不在乎了，她宁愿背负痛苦，将伤痛毫无顾忌的施加在别人的身上，因为她不屑与人类为伍。”

琪亚娜坚定说道：“可是在那个时候也有人想要拯救她，拯救犯下了过错的西琳。”

空之律者挥挥手，“你想说德丽莎？她只会说漂亮话罢了，在乎过西琳真正的感受吗？她理解不了的。”

“还是说齐格飞？”空之律者继续举例，“唯唯诺诺犹豫不决，连被算进来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塞西莉亚……”空之律者说到这里语速放缓了很多。

不可否认塞西莉亚是被西琳最后认可的人，也是被现在的空之律者所敬仰的人。

“塞西莉亚对西琳抱有异样的感情，但爱在恨面前太过苍白，世界不允许她拯救西琳，最后还不是兵戈相向吗？”

“西琳的死和她们脱不开干系，这就是你口中的拯救？你所谓的善意和理解，是对西琳命运最深的讽刺。”

给了西琳希望的研究员，想要用善意和理解去包容的其他人，是联手造成西琳对这个世界复仇然后死亡的真凶。

“不管你怎么说，这些善意的样子都留在了西琳的心中。”

“在西琳的梦境中，她想要成为塞西莉亚的女儿。”琪亚娜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哪怕在死后，意识还在k423的实验体中残留的时候，那是她面临最黑暗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刻，西琳还在不断做着想要温馨，想要家人，和伙伴们在一起的梦。”

“那些你蔑视的温暖，是西琳内心深处最为渴望的宝物。”

“西琳渴望重新来过，渴望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拥有朋友，拥有平凡而幸福的家庭。”

“她渴望父母的爱，渴望再次听到妈妈的声音，渴望再次感受臂弯中的怀抱与温暖。”

“她渴望希望，渴望幸福，她不停地去想塞西莉亚告诉过她的话。”

“这一切的渴望都被刻在了核心的记忆当中，如果你仔细翻找，核心的残响中还保留着这段思念与渴望。”

“在这些种种的渴望之后，承载着核心的身体诞生出了一个新的意识，那就是我！”

“我是西琳渴求的另一次机会，是承载了西琳对平凡世界的向往，是西琳在最黑暗的时刻里还在不断重复做的梦境。”

虽然是在意识当中，琪亚娜还是重复了几遍深呼吸的动作。

因为意识所诞生出的浮空岛开始震动，反应出琪亚娜的内心并不平静。

“芽衣直面律者意识，成为真正的雷之律者，布洛妮娅愿意为自己的信念承载了理之律者的信念，韩江也为了……为了我选择吸收了疾疫宝石，不让我承受更大的痛苦。”

“在很久之前我就开始反复思考，想要成为第一女武神的我到底做了什么，到底能做什么。”

“多次和伙伴们一起去拯救崩坏后的城市，一起对抗崩坏兽的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开始不断思考，不断开始自我怀疑，这样的我真的可以成为最强的女武神，成为帮助更多人摆脱灾难的女武神吗？”

“所以我开始正视自己内心不想看到的地方，去接受那些犯下措施，拥有错误思想的我。”

“我想要得到老爸的照顾，想让德丽莎不再强行让我上课，想让姬子不再为难我的文化课，想让韩……想让芽衣陪在我的身边。”

“但这都是自私的想法，难道这就不是我吗？”

“于是我开始翻找核心内的残响，翻找西琳留下来的信念，我看到了我们共同拥有的记忆。”

“看到了那个原本不被我承认的自己。”

两人意识深处的景象开始破碎，环境变成了虚数空间的样子，已经破破烂烂。

“我们是从西琳的愿望中诞生的两个灵魂，同一棵树上生长出来的两根枝条，只是延伸的方向不同罢了。”

“我们拥有共同的根，共同的主干，但走向了不同的路。”

“我不知道是什么影响了你，实验的痛苦，崩坏的蛊惑，又或者是同样被烙印在核心中的憎恨？”

空之律者沉默了几秒，说道：“就算是完全同一样东西，在不同的人的眼中看到的结果也是不一样的，更别说记忆这种更加影响心绪的东西。”

“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你是什么，我降临于世的意义，就是摧毁一切，毁灭这个世界。”

“人类早就了西琳的痛苦，让听她失去所有，那就要承受她的怒火，付出应有的代价，谁都无法从这片漩涡中逃离。”

琪亚娜回道：“仇恨的连锁永远不会有尽头的，你只是向你最讨厌的人类一样制造新的痛苦。”

“呵。”空之律者回道：“用照顾你时间很久的班长的话来讲，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应当以直报怨。”

“扯远了。”空之律者说道：“似乎在说下去，我就要被你说服了呢。”

“可是你也别忘了，你的家人，哦，是你自以为的家人，朋友，喜欢或者说你喜欢的人，还有那些被你从崩坏兽救下来的人，他们过的好吗？”

“有人跌沛流离，无家可归，有人活着不如死去，莫非你认为把人在崩坏的灾难中救下来就是对他们好吗？”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多少人从灾后的废墟中出来活着还不如死去。”

琪亚娜摇了下自己的嘴唇，对空之律者说道：“一直以来我都不愿意接受过去，迟迟无法掌控律者核心，是因为我在排斥核心。”

“我害怕那些过去的残响，害怕和你是一体的事实。”

“多少次我下定决心去面对，可内心还是在无意识的逃避。”

“芽衣成为真正的雷之律者时，韩江被上百个支配人偶包围自爆的时候，还有这次他为了我强行吸收疾疫宝石的时候。”

“现在既然我们在意识的深处见面了，那我就要面对过去不愿面对的过往，那些被我排斥的残响。”

“现在，我要跨越以前的自己，把我认为的伤疤血淋淋掀开，接受真正的自我。”

忽然，意识空间开始震动。

空之律者皱眉问道：“你又要干什么！？”

环境开始变幻，从虚数空间变为了一个实验室里面。

充满了科技感的实验室存放着上百个培养仓，琪亚娜用手轻轻一滑，培养仓从两边分开，只剩下了最中间的一个。

“这是培养仓，变好k423的培养仓。”

仔细观察了培养仓的外形之后，琪亚娜对空之律者说道：“看到没有，就是这里。”

“就在这个培养仓中，西琳祈祷重新来过的最后，有了一个不一样的开始。”

“正是西琳不停地祈祷，内心的诉求，在这里诞生出了我们。”

“诞生？”空之律者失笑，“你可真会美化事实啊，这不过是那个肮脏的男人肮脏的罪行罢了！”

“可怜的西琳，死了还不得安宁！”空之律者怨恨的说道：“人类夺走了她的生命，还有夺走她的遗体，将她变成实验台上冰冷的数字！”

“而那个肮脏的男人，创造出你和我，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达成自己真正的目的罢了，他操纵、玩弄身边的所有人。”

“弑神之枪，不正是从那个开始他就一直为我们准备的东西吗？”

“就像随手做出的实验，现在那个肮脏的男人有了新的想法，不知所踪，让我有机会可以肆无忌惮破坏这个世界。”

“你也不用去想怎么破坏，因为你根本阻止不了我，西琳心中的恨意永远的被刻在了心中。”

琪亚娜反驳道：“但是也有人在组织奥托，正是他们的选择，才有了现在的我，是他们把我带出了浮空岛，改变了我后来的人生轨迹。”

“哦？”空之律者说道：“你是在说齐格飞吗？”

“没错，是他从这里带走了你。”空之律者嗤笑道：“说一个你我都知道的事情，齐格飞原本可是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他的爱人塞西莉亚因为西琳失去了生命，他的女儿因为救你留在了这里。”

琪亚娜说道：“他们给予我的善意，我不会，也不应该不可能忘记。”

“我是k423，是天命制造的律者实验体，那时的我如同一张白纸，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但他们冒着危险前来救我的选择，让我开始成为一个被认可的‘人类’！”

最后两个字琪亚娜咬的特别重，因为这是她成为人类的开始，是原地。

后来的一切可能从这里诞生，让琪亚娜感受到了善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美好，也……回应了西琳心中的祈祷。

“这里是一切的开始，是你和我走上岔路的区分，也是我……不愿意面对的回忆。”

“哼！”空之律者笑道：“可笑至极，如果你这么喜欢这个培养仓的话，那我就让这里成为你的坟墓如何？”

琪亚娜没有理会，开始操控自己的意念，让周围的场景再次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