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月轻声道:“文丝娆,你最好日日祈求张慧儿不会被放出来,否则,你说那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被算计成这样,心里,该有多恨你呢?”
文丝娆一听,腿脚发软,靠在了丫鬟的怀里。
那日张慧儿被抓走时撕心裂肺的咒骂响在耳边。
要是张慧儿被放出来,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穿过花园游廊,回到明月苑。
阿离为小姐解下披风,心有余悸道:“奴婢刚刚还以为小姐会答应呢。”
顾初月轻笑着走向内室,“你家小姐可不是张慧儿,死到临头才发现自己被人合伙算计了。”
李莹莹盯上了仅有的两个侧妃之位,可一直不见嘉贵妃在人前承认过什么,而张慧儿却是已经定下的。
嘉贵妃虽然没有把话说明,可明眼人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两个算得上是情敌的人,如何能心平气和的相处呢?
而文丝娆先是和张慧儿走得近,张慧儿几乎去参加什么,都会带着她。
而张慧儿被抓,她又和李莹莹走得近,她已经几次听丫鬟说什么李家的马车又来接了云云的话。
其中没什么猫腻,她是不信的。
簌簌拿了一篓子银丝碳进来,往薰笼里添着,边问道:“小姐晚膳想吃什么?胭脂米粥吗?”
“胭脂米?”
阿离补充道:“咱们的已经吃完了,现在吃的都是言大少爷送来的那些。”
顾初月一听,嘴角下垂,哼了声,“把那些米都丢……”她顿了顿,“算了,就吃粥吧。”
胭脂米又无罪,丢了岂不是便宜了言闻一?
她不仅要留着,还要日日吃,把自己补的貌美如花,甩那个皓月十八条街!
想到皓月,她视线一转,“簌簌,阿离,你们说,是我长得好看,还是那皓月长得好看?”
这简直就是送命题。
阿离和簌簌齐声道:“小姐好看!”
顾初月抿唇一笑,挺起了小胸脯,“那……是我的身材好,还是那皓月的身材好?”
这话一出,空气,都安静了。
簌簌磕磕巴巴道:“小……小姐不过金钗之年,还是个小姑娘呢。”
阿离也道:“皓月好似比闻一少爷都要大了,小姐还年轻,咱们不跟她比。”
顾初月:“…………”
好的,她明白了。
她这发育不全的小身板和皓月的妖娆曲线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那日,皓月落水被救,就坐在她的不远处,浑身湿透,青丝挂水,虽看不清她的容貌,但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和呼之欲出大的馒头……
想到大馒头。
她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不禁留下两行辛酸泪。
虽然在现代算得上发育正常,但是在古代,就像是发育不良。
晚膳时,顾初月足足喝了两碗胭脂米粥,其它膳食一筷未动。
她已经决定了,还是要减肥。
再这么补下去,她已经快摸不着腰了。
短短几日而已,她的齐腰襦裙基本都穿不了了,只有那几件袄裙还勉强可以塞进去。
这么一想,顾初月用过晚膳后,便让簌簌将炕几圆桌各个地方的零嘴都撤出去了。
这时,出去打探消息的珍珠也回来了,“小姐,有结果了!”
顾初月停止穿针引线,“怎么说?”
珍珠兴奋道:“都城守卫军和刑部的人将都城都搜遍了,也没找到安若紫的下落,张大小姐私放罪犯的人证物证又都被查到了,陛下龙颜大怒,将张侍郎贬到了蜀州当通判,听说过完腊八就要迁走了。”
烛台明亮,本是温柔色,可镀在顾初月眸中,却是染了墨的阴翳,比外面乌云密集的夜幕,还要深沉。
“小姐,您不高兴吗?”
她勾唇,“高兴。”
只要暂时少了个潜藏的祸害,也算是个好事吧。
只是……
她并不觉得这是被贬了。
蜀州又称蜀郡,可是个繁华的地方,她的襦裙大多都是蜀锦料子,就是在那产的。
而通判就相当于钦差大人一样的存在,相当于是替陛下在监管蜀州的大小事务,是个肥差,也是个美差。
想来,任职一满三年,就会被调回来。
如果这段时间朱侍郎不做出点什么业绩,张侍郎有很大的可能一调回来,就任职刑部尚书。
她好歹是殿阁大学士的嫡长女,先不说她落水,就拿张慧儿私放罪臣子女一事,还牵扯到一批武器下落,已经就是大罪。
陛下这个决定,外表看起来是罚了,实则只是做做样子,厚此薄彼的严重。
如此寒老臣的心,加之上次提议的将大公主嫁给弟弟,种种原因都在表明,学士府已有灭族之势,也许等不到新帝上位了。
顾初月手指微颤,绣花针扎进指腹也没发现,就这么任由针戳着,还是珍珠见了赶紧过去移开又用帕子捂好针眼。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顾初月回神,“没什么,不用捂了,一点小伤而已。”
珍珠还是很担心,雪白的帕子上,已经浸了一团血,很是刺目。
她将绣绷收好,似是不经意间问道:“弟弟和四皇子很快就要回来了吧?”
珍珠回道:“许是年前吧,之前奴婢还听常妈妈说着呢。”
年前啊,众位皇子齐聚都城,远在封地的两位也要回来,当真是风云际会。
她弯唇,继续拿起针线,开始绣许了祖母很久却一直没绣完的“鹤鹿同春”。
刚刚提针,“笃笃笃”声突然响起。
是胖鸽啄木的声音,偏偏这小家伙还只啄一处,窗框都被啄出个小圆坑出来。
她打开支摘窗,丝丝寒风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
胖鸽则窝在了顾初月给它准备的一处小窝里,那小窝放在炕几上,里面塞了裁成小块的毯子,里面还夹了棉花,很是精致舒适。
她伸出手指点着胖鸽圆滚滚的小脑袋,“这晚才回来,又去哪里玩了?”
胖鸽“咕咕咕”的回应。
翅膀上还有淡淡的褐色小点。
顾初月轻笑,“你这是去哪玩儿了,把自己都蹭脏了。”
胖鸽开始一阵“咕咕咕”的叫唤。
它这还是被洗干净的呢!
天知道它经历了什么惨无人道的虐待!
忽然,胖鸽从窝里跳了出来,朝着顾初月支起一条小细腿。
“咕咕咕!”
顾初月知道,胖鸽在做这个动作时,都是因为铜管里,装了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