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寺中。
“大师,我这些日来总是心绪不宁,每每夜里都会发出噩梦,梦见有厉鬼来寻我索命。”
会客室内,只见一个穿着员外袍的魁梧男子,此时一脸憔悴的说着:“被这噩梦袭扰,我已经连续半月都睡不好觉了。
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不用恶鬼索命,我自己就要被这梦给活活吓死。”
这位魁梧员外说的声音颤抖,目中闪过些许恐惧,显然对于这噩梦害怕极了。
甚至如他话中所说,都开始怀疑这是否有恶鬼作祟,故意在他梦中纠缠。
“赵施主多虑了。”
一道祥和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却见这位魁梧员外对面,一个长相颇有福气,慈眉善目,脸上挂着让人安心笑容的僧人,此时出言宽解道:“施主只是心中牵挂某事,形成了心结,迟迟不能解去。
日有所思,这才夜有所梦。
只要施主能够放下心结,不去想那些郁结之事,那么此梦自然也就消解了。
至于鬼怪之说,只是多疑生暗鬼罢了。”
“多疑生暗鬼吗?”
魁梧员外听到这个解释,迟疑的重复了一句,最后又皱了皱眉头,出言问道:“那弥勒大师,我要如何做,才能解去心结?”
弥勒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笑道:“此事简单。我看赵施主应该是对某人心有愧疚,甚至对其做了某些过分之事,这才心中生出不安。
如此想要解决此事,只需加以弥补回去,做到让自己心中觉得足够的补偿,便也就足以消弥了。
如此愧疚散去,心中暗鬼,自然也就除了。”
没错,此时正在为人开解心结的僧人,便是陆离他们所寻的弥勒。
而眼前这位赵员外,则是近些日子随着弥勒名声传开,慕名而来,寻他开解心事的香客。
“心有愧疚……”
赵员外听弥勒一语点破自己心事,面色顿时一变,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充满了一股杀气。
然而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眼前又是什么人,他又连忙将这些异状收敛起来。
只是心中的惊骇,就是怎么也平息不了,想了想,他不由起身踱步,来回思考。
“弥补吗?我要如何弥补,才能弥补这个愧疚呢?”
赵员外来回走了几圈,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最终似乎像是想透了什么,终于定住了脚步。
随后却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锭,颇为恭敬地放在了弥勒身前,然后带着一丝释然道:“弥勒大师,此次多谢大师点醒,我已知晓该如何做了。
这十两银子,是这次的香火钱,权当赵某供奉佛祖。
待我解去心结,消去噩梦,再来庙里还愿。现在我还有事,便就先走一步。
此次打扰大师,真是多谢了。”
说完,就见赵员外脚步匆匆的离开了会客室。
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弥勒一会儿才收回,视线不由摇头。
“又是一个罪孽深重之人,此番劝其向善,当可获得些许功德吧。”
方才在弥勒眼中,那位赵员外浑身孽障之气缠身,其中更有血光浮现。
很显然,这是一位犯下了滔天杀孽的恶人。
而且这位恶人,近段时间还杀了人,杀的估计还是感情深厚之人。
也正因此,赵员外才出于感情的缘故,心中生出不安愧疚,总觉得自己做下了难以饶恕之事,心中生出恐惧,于是便夜夜噩梦不断。
所以刚才弥勒为其解梦,便因病就医,针对此点来化解心结。
而他之所以要助这个恶人解去心结,原因也很是简单。
佛门有普渡众生之念,更有度化邪魔之法,此俱是功德。
一个人越是大奸大恶,将其引导向善,渡入佛门,最后所得功德变越多。
此一来,能解去世间一恶。
二来凡是能为恶为奸之辈,自身必然是过于常人,能将其引入佛门,也可增添佛门之实力底蕴,以壮声威。
况且这些人入了佛门之后,也可借助其的力量,再去度化世人。
如此一度十,十度百,来回往复无穷尽也。
待彻底度化世人,弘扬佛法之日,便就是举世化为极乐净土之时。
所以度化赵员外,一来可以籍此获取功德,增进自身佛法修为。二来也能借助赵员外的财力物力,进一步宣扬佛法。
至于赵员外身上的罪孽,待其皈依佛门之时,往事前尘,自然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释迦我佛。”
弥勒想过这些种种,然后双手再度合十,不由宣了一声佛号。
然而佛号这才说出,他右眼皮微微一跳,心中忽然生出极大不安,仿佛有什么危险就要到来。
“这是缘何?”
弥勒眉头一皱,脸色已然变了。
与此同时,他大脑飞速流转,推算这种预兆来自何处?
就在这时。
哧——
一道素白剑气,瞬间斩破房屋,径直从窗台处刺了进来,目标直指弥勒本人。
弥勒感应到危险逼近,双眼一睁,连忙侧身往旁边躲避。
“啪嗒!”
只见一声裂响,身后墙壁已经出现一道十尺深痕,一个裂口从中出现,原处被素白剑气扫过的地方,一应物事也全都轰然破碎。
“我佛慈悲!”
瞥眼瞧见这一幕,弥勒眼皮又跳了跳,然后双手合十,唱了一声佛号,一道金光就从双手之中散布开来,化为一口金钟模样,将自己直接绕了进去。
躲入金钟之内,生命暂时有些保障,他是才有余暇看向周围。
只见一个素白人影,此时缓缓从窗台裂口处走了过来,手中持着一柄云纹神剑,此时用冰冷的视线看向自己。
弥勒脸色有些难看,方才一下,路飞躲得快,自己差点都死在剑气之下。
但也同样摄于那剑气之威,他强忍住心头愤怒,此时出言问道:“释迦我佛。施主,贫僧若是没记错的话,应当从未见过你,你我并无仇怨。
施主为何要突然袭击于我,想要取贫僧性命?”
不过话虽然这样问,但不知为何弥勒心中对于眼前这人,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且伴随着熟悉感的,还有无比强烈的厌恶与杀意。
就仿佛两人原本就是仇敌一般。
韦登明看着眼前一脸警惕的弥勒,再听他发问心头便就知晓,这个秃驴应当还会恢复记忆。
想到这些秃驴自己施展手段,此时却是比自己等人还慢一步挣脱,他心头便忍不住嘲笑。
但韦登明并未表露出,看了一眼弥勒,随后再度拿起手中长剑。
“谁说我跟你没仇了?不过跟你说那么多废话,也是无用。今日等待你这秃驴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在这。”
话音落下,他长剑一挥,数十道剑气就激射而出,朝着弥勒身周斩去。
“欺人太甚!”
弥勒见剑气斩来,不由怒吼一声,随后身边金钟罩骤然放大,斩来剑气落在罩面之上,顿时被纷纷弹了开来。
随后他合起的双手骤然伸出,直直朝着韦登明印去,口中同时喝道:“咤!”
佛音传来,顿时如同雷鸣,一瞬间轰的韦登明大脑一晕,这时弥勒伸出的手印也打到身前,就要落在身上。
“定!”
就在此时,屋外天空传来一道仙音,仿佛带着无穷力量,一瞬间将屋内一切定住。
不管是那暴涨的金钟罩,还是依旧在肆虐的剑气,或者弥勒伸出的手印,乃至韦登明的身体,都在这一刻被定格住一般,无法动弹。
“摄!”
又是一道仙音传来。
话音落下,就见弥勒被定住的身体略一颤抖,眼中露出痛苦之色,但被束缚的身体根本无法挣扎。
随后就见一道金色的虚影,一瞬间从他身上被摄取而出,化为一颗圆球,飞快的从屋内飘出,没入天际。
空中一道白皙的手掌伸出,微微一张,一颗金色圆球便就落入手中。
“嗯,看来先前预兆,还未来得及发生,总算是先了一步。”
陆离握住手中圆球,低头一看,圆球之中,弥勒的神魂在体内挣扎,露出痛苦扭曲的神情。
随着他在这方世界成就真人,似这等尚未觉醒的家伙,想要摄来,也只是一言一语之间而已。
看了一下手中捏住的渡厄神魂,陆离轻笑一声,而后抬起头来,看向周围聚来的两个同伴,开口道:“如今将此獠擒获,那么余下可虑者,也就唯有迦叶一人了。”
韦登明飞了过来,视线现在陆离手中的圆球上停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陆离,语气略有复杂道:“陆道友不愧是我南洲诸真领袖,此次若非道友,我等想要拿下这个弥勒,恐怕还不知要费多少功夫。”
方才他与弥勒交手,非但没能将之拿下,反而还吃了一个暗亏,若非是陆离及时相救,否则只怕自己还要受些伤势。
虽然这是因为韦登明觉醒不久,实力如今才恢复到凝聚一气的缘故。
但如此,反而更加映衬了陆离的恐怖。
这位陆道友,在佛门的主场之上,不但能先一步觉醒,而且还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恢复到了真人修为。
这等作为,即便是以妖孽称之,都稍显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