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吕布和陈宫先于大军,被数百精锐率押解回京。
庞德、黄忠将五花大绑的吕布向前一推,吕布脚下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一双罗帛翘头履正映入吕布眼帘。吕布慢慢抬起头,只见管彦正低头微笑地看着他。
“数年未见,温侯尚安否?”
吕布挣扎了一下,直起身来,抬头说道:“文……文德兄,我……”吕布支吾了半天,却不知该说什么。
“呵呵……”管彦又转身坐下:“洛阳一别,你我数年未见,如今至此境地,着实令人唏嘘啊!”
提到洛阳,吕布忽然心中想起了话题,忙说道:“文德兄,当年你我共诛董卓,辅政朝纲,相得益彰;后因布受王允老贼蛊惑,险些酿成大错,今布也已思虑清楚,愿从将军之下,领一部铁骑,扫荡六合,以成将军大事,何愁天下不定?”
若换作他人,或许会考虑一番。但是管彦不管是从前世的经验还是现世的经历都对已吕布的德性心知肚明。
闻听吕布之言,管彦仰天大笑,笑声回荡良久,让吕布心中泛起了一丝凉意:“大司马何故……何故发笑?”
“古人云: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为何温侯临死却也无善语相言?”
“什么!”听到“死”,吕布激动地想要站起身来,却被黄忠和庞德死死按住。吕布见挣扎无果,便又看向管彦:“我乃诚心相投,大司马如此行径,不怕冷了天下良才之心?”
“哼!”管彦冷笑一笑,眼中寒光乍现:“贤才良将,彦自然驱而求之,可若是奸佞邪妄之人,纵有天人之资,彦必先杀之而后快!来人!”
“末将在!”庞德、黄忠应声。
“将吕布推出斩首,以示天下!”
“管彦,你这小儿!”吕布见死期将至,凶态毕露,双腿一蹬便冲向管彦。
庞德、黄忠早有准备,一人一边,拽住了吕布便往外拖。
吕布开口中大骂:“管彦狗贼,当年若不是我助你诛杀董卓,尔哪有今日风光?如今不顾当年情谊,狗贼,狗贼……”
管彦转过身,任吕布如何谩骂,却不再言语。
随着骂声渐远,吕布已被拖出房外,一代枭雄,就此殒命!
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管彦深吸一口气:“把陈宫带过来。”
不一会,陈宫被捆缚至屋内,庞德按着陈宫便要其下跪,陈宫奋起反抗,可一文弱书生哪会经得住的庞德按压,“噗通”一声,陈宫被狠狠按跪在地,可依旧还在使劲挣脱,脸色涨得通红。
“哎~令明休要无礼!”管彦忙上前制止,扶起了陈宫,对着庞德等人说道:“尔等先出去吧!”
“主公……”庞德害怕管彦一人会有危险,忙出言相阻。
若是吕布,管彦肯定不敢,可若是陈宫,以管彦目前的实力还真是不怕。
“无妨,尔等先出去!”
思虑了片刻,看着管彦坚定的目光,庞德和一众亲卫只有行了一礼缓缓退出房外。
房中只剩管彦和陈宫二人,管彦目视陈宫良久,忽然拔出了太阿剑,走向了陈宫。
陈宫见管彦拔出了兵刃,以为管彦现在便要杀了自己,当下怒声斥道:“要杀便杀,何必故弄玄虚!哼!”说罢陈宫扭过头去,昂首背对管彦。
可陈宫等来的不是加身的屠刀,而是手间缚绳的掉落。
隔断了陈宫身上的草绳,管彦回剑入鞘,回身又坐回主位。
陈宫揉了揉勒的麻木的手腕,抬眼看了看默不作声的管彦,心中虽疑惑万分,当面子上铿锵依旧,侧身对着管彦,一副傲然的模样。
良久后,管彦开口了:“公台先生,别来无恙?”
“败军之将,唯一死而已!汝休要多言!”陈宫火气依旧很大。
“呵呵,公台啊公台,吕布轻狡反复,唯利是图,汝又何必从奸而全忠?”
“哼,只恨此人不早听我言,否则未必兵败被擒,孰胜孰负,未可知也!今番事败,只求速死,以全名节尔!”说道吕布,陈宫直跺脚,恨铁不成钢之意表露无遗。
“公台此言差矣!”管彦起身踱步,昂然的表情看得出管彦此刻胸有成竹:“自三皇五帝至我大汉,贤才志士多如鸿毛,名留青史者有几人耶?上古之人无从考证,言之无据,且说汉兴周八百年之太公吕望,先为纣王朝吏,后见其无道,弃官独钓于渭水之滨,后遇文王,以古稀之龄,领以‘太师’之任,灭商立周,为后世尊为‘百家宗师’,再看汉初韩信,不过项羽帐下一执戟郎耳,后随高祖,功高无二,略不世出,以得‘兵仙’美名,如此种种,不胜枚举!若此些人物皆是愚忠重节,心无天下之徒,何以功成名就,青史留名?”
这一番话说的陈宫目瞪口呆,陷入了沉思。若论才思敏捷,谋事用兵,陈宫自然不在话下。可若说到识人待物,以古论今,陈宫还是差了点,否则也不会事从吕布了。
陈宫的心有点动摇了。历史中,吕布兵败白门楼,陈宫对曹操誓死不降的原因是他厌恶曹操奸诈狡猾的人品,但是如今他对管彦其实并没有那么深恶痛绝,甚至经过上次跟管彦的会面后,陈宫对管彦的智谋和人格还是比较赞赏的,如今经过管彦这么一提点,陈宫不禁自问自己殉节而亡是否正确了。
管彦一看陈宫神情,便知有戏,当下乘热打铁,对陈宫拜道:“公台先生,彦智浅才薄,求贤若渴,如蒙先生不弃,愿虚席以待,计无不听,言无不从;望先生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助管彦一臂之力,早日结束这纷争乱世!”
管彦这最后一句,让陈宫颇为感叹,原来管彦志在天下,如此雄主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
也罢!陈宫心中下定决心,一撩袍襟,俯身跪拜:“闻明公之言,醍醐灌顶,宫愿鞍前马后,以效犬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