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过后,季禺中极戒满,于上清宫后山顶坛持授中极大戒,中极大戒二百八十六条,从言谈至修行生活,道德规仪,皆已有戒律束缚,值得一提的是,持戒之时,枣青四人依旧俱在,都已持过中极戒。
四人听闻元辰楼遭焚一事,莫不群情激愤,只觉其中定有隐情,不过也都为季禺庆幸,事闹的太大,牵扯仙人下界查探,幸亏仙人明鉴前后,为季禺澄清此事,否则受罚事小,按破戒处理是肯定的了。
几人有是五年未见,皆已有变化,或长髯垂胸,或须发斑白,不过五人却精神抖擞,全炁全神,行走动作间已然初具道意,虽无神通法术,但言谈举止也是有道全真,或言辞犀利,或能一语中的,眼光皆已略微摆脱事务本身,能直指要隘核心,显然都是有道行之辈。
相见难,别亦难,若非戒律,几人直想痛饮一番,以诉离别,奈何如今几人于观内皆是高功道人,事物繁多,直好再次互相道别,互相预祝各位好友,平静持过十三载中极大戒,再见面或许已是神仙中人。
持过戒后,季禺换过了云衣鹤敞,戴上莲花鱼尾冠,中极大戒的道箓,已经是各宫观的顶级之列,位比持戒失败的各宫掌阁主,只比方丈,主持差一筹。
莲花鱼尾冠同莲花如意观一般,皆系神仙所戴,以表此时就算季禺持戒失败,半部地仙术是少不了的,这个地仙与枣青的地行仙不同,是真正的地仙功果,炼得好了已有机会长生不死。
戴莲花鱼尾冠也表示季禺几人已经算是神仙预备了,仙缘已经到手,只是若心大些,不满足区区地仙道功,才会坚持继续持戒。
中极大戒一十三载若丝毫不差的持过,可以选择立即上碧游宫,也可以选择继续修成终极天仙大戒,持天仙大戒戴的便是莲花如意冠,以表示大罗道果,而莲花如意冠一般也是三界神圣之流才能佩戴。
只是季禺这高功道爷的威风还没摆够一天,持戒次日一早,便被老方丈派人绑到上清宫中央大道场的立柱上,旁边还绑着玉全,二人将要被绑在这里,暴晒一日,不能进半点水米。
这里来往的道人众多,往各院各房走,皆要路过这里,众道人目光奇异的低瞟着季禺,高功见多了,可在道观里被绑着的高功道长还是头一回碰见。
虽然奇怪,但一众道人还是纷纷朝季禺二人行礼,玉全羞的像鸵鸟一般把头埋在后颈,季禺则坦然自若,微笑回礼,甚至遇上相熟的道友,季禺还主动回礼攀谈。
被晒了一整天,玉全口干舌燥,无精打采,季禺依旧精神焕发,神采奕奕,时不时还找玉全聊两句。
天阳终于缓缓落下,玉全却来不及高兴,因为悲哀才刚刚开始,宫中祖师殿执律法师亲自请出祖师像下的七星鞭,朝二人走了过来。
七星鞭乃是以恶龙筋为骨,外绕龙皮缠束,是当年用来惩戒犯错仙家的,此鞭有个特性,不拘你是仙人还是凡夫,是肉体凡胎还是不坏仙体,抽在身上都是一样的疼,即是上清镇殿之宝,于仙人来说也算得一件法宝。
“二位道友,贫道得罪了,禀公执法,若有冒犯高道,还请原谅则个”执律道人稽首一礼,这句话泰半是对季禺所说,至于玉全不过初真小道童,还不够当执法道人大礼。
“无碍,无碍,贫道有失察之责,累使经阁大火,惊动上仙,理应受此罚,道友不必留手,务必严谨执律”玉全垂首不语,季禺却微微一笑,朝执律道人颔首回礼道。
执律道人从旁边道人端的盘子里揭开红盖布,取出三尺七星鞭,当先朝玉全走去,默念几句咒语,也不管玉全惊恐表情,一鞭斜抽下去,玉全只挨了一下,忍不住惨叫一声,垂首晕了过去,执律道人摇摇头:
“这孩子晕过去也好,通苦也能减轻些”
也不弄醒玉全,依旧是一鞭下取,疼晕的玉全只觉灵魂都在颤抖阵痛,双目睁开,大声惨叫一声,再次疼晕。
“道友这鞭子倒也奇异,打在人身,痛于人心,点人忏悔,指人了悟,而身外却无半点伤痕,玄妙,玄妙,快来吧,免得误了吉时”季禺还有心笑着与众人讨论七星鞭玄妙之处。
“道爷真个洒脱,好神仙风骨,倒底与俗类不同,那道爷且忍耐好,贫道得罪了”执律道人托着七星鞭,走到季禺身边,即是敬佩季禺风骨,也有些不忍如此高道受苦,面色复杂道。
说罢见季禺闭目靠于柱子上,颔首示意,执律道人也不再多言,举鞭挥下,“啪…”一身皮鞭入肉之声响起,季禺脸旁一抖,只绝浑身疼痛难禁,连心中紫府灵台,皆再颤抖。
见季禺虽痛,却不吼不叫,闭目不语,执律道人敬佩不已,也想快点结束季禺痛处,连着又抽几鞭,至地四鞭时,绕是季禺九牛神力之身,也被打的轻哼一声,痛得面目拧在一起。
打到第七鞭时,一直闭眼站立挨打的季禺脑袋无力一垂,歪倒在一旁,虽忍耐一声不吭,但显然也晕了过去,抗过最后三鞭。
执律道人鞭完最后三鞭,连忙把鞭子递给身旁小道,见季禺无声垂手,连忙用手探季禺鼻息,发现依旧温热,执律道人松了口气,连忙亲自把季禺解下,与几位道人抬下来,执律道人叹息道“得亏玉枢道兄体质不凡,否则打死如此高道,贫道此生心亦难安,大家帮忙把他们背到丹鼎殿修养吧”
季禺在丹鼎院,采药房整整趟了三人才悠悠转醒,辛有童儿时刻照看,灌些汤药吊命,将养半月吃了好像灵药季禺才能自家下床走动,只是略微动弹,就浑身疼痛难禁。
辛亏常与丹鼎院老道时常论道辩经,这些老道对季禺感官不错,变着法儿弄些蓬莱秘传丹丸,灵药给季禺服用,修身养神,强身壮神,就这般季也修养了半载,方才能自然走动,打拳练剑,彻底痊愈。
虽是挨了鞭打之痛,但季禺也只觉因罚得福,不仅交了丹鼎院一干道友,自身于红尘中的劫气,杂念也被彻底洗去,紫府重新仙光氤氲,灵台光芒万丈,身心快乐轻松。
刚刚痊愈不久,老方丈就传人过来寻着季禺面壁,季与丹鼎院一众高功道别,跟着道童背着包袱出了上清宫,一路走上后山,爬了约莫数里山道凹谷,进入一片崖壁之下,崖高数十丈,定上白雾缭绕,一片迷蒙氤氲,微露半边洞口。
道童儿指着崖上宫口道“道爷你看,那个就是桐柏崖,上边就是阳泉洞,也是道爷你的面壁之所,顺崖边有绳梯,可以登上去”
季禺颔首点头,道童儿领着季禺绕过白崖,顺着绳梯攀爬了数十步,登上阳泉洞,顺着丈许宽的洞口走进去,内里洞壁光滑,长数十丈,四周简朴,石桌,石床,石墩,洞里一股清流叮咚响起。
季禺走近一看,一条三尺清泉横穿而过,水上白雾蒸腾,犹如仙家神水,洞定有七个拳头大的窟窿,照澈七道日光,呈北斗排列。
“这个水名唤白阳泉,是上古仙家阳泉子与此洞修道之时,用来淬剑的,此洞也是阳泉子开辟,后来作为我上清宫面壁修行之地”道童儿解释道,随后朝季禺稽首一礼“道爷就于此面壁吧,三餐斋饭自有典造院道人自崖顶吊下,这洞中颂经修行,打拳炼剑皆可,只是面壁期间不得出洞一步”
季禺颔首同意,示意知道了,朝道童摆摆手“贫道晓得了,你自去复命吧”
“那道爷安好,小道告退”道童再次一礼,转身出洞下了桐柏崖。
季禺一人盘坐洞中,面对墙壁垂下帘,缓缓入定,感受紫府灵台中那一缕逐渐养炼茁壮的清灵之炁。
此炁为先天之本,所有生灵皆有,产自婴儿孕育,只是自人兽出生之后渐渐消散,随着人逐渐长大,心思渐多,被后天浊气所沾染,逐渐削薄蒙蔽。
此炁也是造化之基,是孕育生命,造化真如之本,自母胎生降,若此炁彻底污浊,人亦会垂老将死。
但此炁只会污浊,却不会消散,人若死去,此炁反本归源,不增不减,不多不少,径反清虚,等待下一轮生机孕育。
而持戒便是通过逐渐减少浊气的侵染,以道经,规仪,养神,存思,逐渐洗净心中尘垢,直至道心通明圆润,此炁也渐渐剥离后天尘浊,径反清虚真性。
道人也以此为长生之基本,以各类仙术丹法,谨固牢藏休泄露,直至彻藏此炁于身中,此炁不再流逝,人也自然无生无死,不老不坏。
这些随着季禺道行逐渐增高,阅读道经逐渐增多,已然明白,持戒为何用处,自然不敢懈怠,哪怕是面壁,也是仍然功课不绝,不曾少过一日。
封神之截教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