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见何平说的情真意切,不似作伪,便高兴道:“那好,相请不如偶遇。咱们俩今天遇上也是缘分,能拜读您的新作也是我的荣幸,那咱们找个地方?”
“找个地方。”
两人瞅了眼黑漆漆的楼道口,算了算了,又把目光投向了院子里。
“就这儿吧。”
两人在花坛边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王猛捧着厚厚的信纸,静下心看了起来。
他这一看就是一个多小时,何平在旁边等的百无聊赖。
日近中天,何平的肚子咕咕的响了两声,王猛这才从小说中抽离出来。
他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地,才意识到何平的存在。
随即他的脸色泛出了喜庆的笑容,他这人一说话就像笑起来,这一笑就跟开了花一样,看着让人也忍俊不禁。
“了不得!了不得啊!”王猛拉起何平的手,激动的说道。
“您客气,过奖了。”何平说道。
“没客气,没过奖。”王猛手里攥着书稿挥舞了两下,语气异常兴奋,“今天是我撞了大运了,有幸拜读您的大作。”
说着话,他又像想起了什么,说道:“不行,不能耽误,我领你去找人。”
王猛拉起何平的手就走。
“您这是要?”
“你不是要投稿吗?我领你去找编辑去,这么好的小说,可不能让它埋没了,《人民文学》的编辑我都熟,我给你去说能快点。”
王猛头也没回的跟何平说道,看上去比何平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
两人经过了黑漆漆的楼道,来到了《人民文学》的编辑部。
就跟何平小时候看到的《编辑部的故事》里的陈设差不多,《人民文学》编辑部里充满了安静的书香气。
略带陈旧的办公桌后面是一个个或埋头书写、或俯身校对的编辑,窗台上还摆着绿植,房间内并不是寂静无声,却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
王猛拉着何平进来之后,扯着嗓子就喊道:“王抚!王抚!”
正埋头工作的编辑们被他的大嗓门叫的抬起了头,没过两秒,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女同志站了起来。
“你在那瞎嚷嚷什么呢?”
王猛大咧咧的走过去,一点没有男女之别,拍着王抚的肩膀说道:“嗨!今天我给你介绍一位大才,真的!明天你要不请我搓一顿,都说不过去。”
王抚没好气的拍下王猛的手,“你可行了吧,又想从我这抠食,好歹也从我们这儿拿了不少的稿费了,房子组织上也给你解决了,怎么还想着占我的便宜?”
“你看看你,把人想成什么样了,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王猛把他身后的何平推出来,“看着这位吗?何平同志,之前在你们《当代》上还发过一篇小说,这次过来投稿。”
王抚扶了扶眼镜框,朝何平伸出了手,“何平同志你好,我是《人民文学》的王抚。”
她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你是写过《灵与肉》是吧?”
“没错,您的记性可真好。”
“干这行的嘛,再说了,《当代》也是我们的兄弟单位。”
王猛说道:“咱们别站着了,坐着说吧。”
几人坐了下来,王猛给王抚介绍道:“何平同志今天是过来投稿的,我俩在外面碰见了,你说巧不巧,这不就聊起来了么。一开始我不认识他,还以为他是过来投稿的文艺青年,就寻思着帮他看看稿子。这一看不要紧,你猜怎么着?”
王抚静静的看着王猛卖关子,憋了几秒王猛憋不住了,“这一看,我的天啊!惊为天人,真的!没见过写的这么好的年轻人啊,以前我一直不服老,现在一看,不服是不行了,现在的年轻人啊!了不得!”
王猛把何平一顿夸,何平在旁边都听得不好意思了,心想不要……不要……不要停。
王抚对王猛是了解的,他平时虽然性格开朗,偶尔胡说八道,但整体上还是比较靠谱的。
王猛的一番话也把她的兴趣勾了上来,“稿子呢?”
王猛一拍脑袋,“你看我,光顾着说了,给你。”
王猛把一直攥在自己手里的书稿递给王抚,像献宝一样。
书稿被王猛的手劲捏的有些褶皱,王抚整了整信纸,“那我先看看,你们俩自己待一会儿。”
说完,她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书稿上,没有再说话。
何平有些无聊的扫了扫四周,这时王猛说道:“王抚是编辑部里专门负责京城这片儿作家的编辑,带出了不少这几年崭露头角的青年作家,无论是眼光还是能力都是非常出众的。”
“王编辑能力出众啊!”
“是啊,咱们京城的作家可以说占了《人民文学》的半壁江山,全靠王抚的功劳。”王猛夸赞道。
何平虽然认识王猛,但并不认识王抚。以前他只知道王猛,他的作品也看了一两部,但并没有多痴迷,只是后来看《锵锵三人行》的时候才对王猛有了更深的了解。
听完王猛的描述,何平大致明白了王抚在《人民文学》的地位,大致相当于很多青年作家的伯乐,这些人都是被她一手挖掘出来的。
确实是位能力出众的编剧!
办公室里的静谧让时间变得格外的漫长,何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有王猛这种人在,你永远也不用担心冷场,他随时都能找到跟你聊天的话题。
到了午饭时间,编辑部里的人都出去吃饭了,大家见王抚正专心致志的看稿子,便没有过来叫她。
过了能有一两个小时,何平都已经开始犯困了,哈欠连天。
王抚才从书稿上移开了目光,她看着何平,眼睛亮晶晶的。
何平刚打完一个哈欠,“王编辑,您看的怎么样?”
王抚语气略带激动的说道:“我还没看完,刚看了不到三分之一。”
“感觉如何?”何平不在意的问道,自从得到王猛的评价之后,何平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底。
王抚注视着何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很好!非常好!”
何平听着这话有点像骂人,但看王抚的表情应该不是,还是得按字面意思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