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平县停了车,何平几人总算是下车了。他们怕猪出问题,是跟着货运火车一起回来的,一路上都是倚着车厢里的破稻草对付的,还得承受着车厢里屎尿的味道。
“郭教授,实在是对不住了,第一次来就让您跟着遭了这么大的罪。”何平带着歉意跟郭文兴说道。
郭文兴脸上带着疲惫,“这算什么,想当年我们从武汉迁入重庆的时候,为了躲避泥轰人的轰炸,那可是三天三夜不睡觉的赶路,现在这都是小意思。”
何平他们上车之前就已经通知了队里人今天过来接猪,几人费劲巴力的把种猪和母猪卸下车,一时间满货运段院里都是臭烘烘的味道,这要不是熟人,人家早就给撵走了,连车都不能让卸。
“对不住,对不住。”何平边道歉边给货运段的工人们散着烟,他们养鸡场经常和货运段的人打交道,大家都挺熟,也没人说什么。
郝建军听说何平回来了也过来看了看,“呦呵,我说你这现在改行当猪司令了,没少进啊!”
何平笑道:“老哥你就别埋汰我了,这一趟可真是太不容易了,你们这些做办公室的,怎么能明白我们这些苦哈哈的难处啊!”
郝建军指了指何平,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你这张嘴啊!”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韩援朝和韩兆贵开车拖拉机来了。
“带点草料没?”何平问道,他们上车之前特意嘱咐队里来接的时候准备点草料,他们现在就两辆拖拉机,好几十头猪,怎么也得运半天时间。
“带了,在车上呢。”韩援朝说着下了车,把东西放了下来。
等这些猪吃饱喝足了,何平喊道:“装车了,装车了,赶紧把猪送回队里去。”
众人把所有猪都运回韩屯养猪场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了,人困猪乏,连洗澡都懒得洗。
“您先凑合睡一觉,明天我好好给您安排一下。”
何平打着哈欠对郭文兴说道,说完倒头便睡。
春耕结束了,养猪场也走上了正轨。
郭文兴一直住在何平家,队里能给安排的条件非常有限,何平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老头儿来了半个月,在生活上从来没有挑三拣四的时候,每天起早贪黑忙着配制猪饲料和给养猪场的母猪配种。
养猪场母猪配种采用的是双重配种的方式,这样的方式可以很好的提高母猪的繁殖几率。让母猪在一个发|情期内,同两头种猪进行交配,先后间隔5到10分钟各交配一次,因为交配对排卵有促进作用,所以对提高受胎率和产仔数有很明显的效果。
几十头猪的交配是个大工程,光靠丁有财一个人是搞不定的,所以懂技术的郭文兴也亲自下场。
而他的本职工作——饲料配制反而要简单很多,养鸡场那边本身就有制作饲料的基础,原材料需要外采的不多,制作起来也比较简单。
何平并没有停下他采购种猪和母猪的脚步,这些天他仍然在联系种猪和母猪,托了不少关系,养猪场陆陆续续的也开始零散的进了一些猪。
何平和郭文兴站在猪圈外,饲养员丁有财蹲在猪圈里,用右手拇指和食指用力压捏母猪第九胸椎到第十二胸椎背中线处,背中处发生了凹陷。
丁有财欣喜的对站在圈外的两人说道:“揣上了。”
何平拍了一下栏杆,“齐活了。”
忙活了半个多月,养猪场的50头母猪总算是都配对完成,估计这一批猪仔降生至少也得有五百只左右。
郭文兴也很高兴,他来到韩屯半个多月了,也逐渐适应了这里。都是东北,首先气候和饮食并没有什么差别,这里的天气要比哈尔滨还好不少。
再就是人,这个时候农村的淳朴的后世所没有的,跟大学相比也是一样,郭文兴久违的感受到不用困囿于人际关系的轻松。
住的是何平的房子,小伙子品味还挺好,家里修的有模有样的,比他们学院里的家属楼还要好不少。
“这一批猪仔至少也有五百只,这几天又进了不少母猪和种猪,过几天又得忙一阵。”何平高兴的说道。
郭文兴呵呵笑着,“忙点累点算什么,这样的日子过的才充实。”
“郭教授您最近真是辛苦了。”
“我辛苦什么,就是站脚助威而已,真正辛苦的是老丁。”
何平点点头,“确实,这几天丁师傅太辛苦了,晚上咱们加几个菜。”
丁有财闻言笑了出来,上哪找这样的活计啊,天天管两顿饭,顿顿有肉还管够,一个月挣二十块钱。
这不,东家又要请客了,这半个月下来都请三四回了。
忙活完养猪场的事,几人往何平家走,现在养猪场的存栏量还不到100头,都是种猪和母猪,需要的人并不多,主要是饲料配制比较费人工,照旧是队里出人干活,晚上留人值班。
几人走在路上说笑着,秋芬婶子下了工迎面走来,何平打招呼道:“秋芬婶子,下班了?”
“下班了。郭教授、丁师傅。”秋芬婶子笑着跟几人打了招呼,错身走过。
郭文兴转过头,眼神还盯着秋芬婶子的背影。
从前几天他第一次见到秋芬婶子的时候老头儿就是这样,何平有些好奇,秋芬婶子人到四十,每日操劳,你要说年轻的时候能有点吸引人的资本还有情可原,都这个岁数了,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的魅力吧。
头两次何平也没好意思问,郭文兴毕竟那么大岁数,当时两人也不是熟到能说这种事的关系。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两人之间熟悉了不少,于是何平带着调侃的笑容问道:“郭教授,您不会是对我秋芬婶子有什么想法吧?”
“去,别拿我打岔。”郭文兴收回目光,见何平和丁有财都看着他,忍不住老脸一红。
“不是我拿您打岔,主要是您这眼神儿不对啊,一看着我秋芬婶子,那家伙都往外放光。”何平说笑道。
郭文兴有些不太好意思,也不太想解释,便说道:“只是想到了故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