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退婚和准备
作者:海州侯      更新:2021-02-14 22:08      字数:2321

春节期间,正好借着姜斌考上大学的机会,毛桃、李龙、周良几个要好的年轻后生,时不时的聚一聚,打扑克、喝小酒、聊姑娘,哪怕啥也不干,扯淡也能耗个半天。

元宵节前夜,姜斌约着几个伙伴又组了个“青春小酒局”,赶在开学前来一次最后的小聚。本来姜斌喝的已经有些微醺,困意袭来,可李龙刚听来的八卦还是让他来了兴趣……

退婚,对的,就是退婚。

这种只有在三流的小说中才能看到的老套桥段,就在姜斌的眼前活生生的上演。

退婚的主人公就是他们考上大学的四人组之一,赵东辉。要说他的事啊,还得铺垫一下背景。

1958年的时候,国家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户口登记条例》,第一次将城乡居民分为“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两种户籍,自此,城乡二元经济体系正式形成。

农业户口只能以农业生产为主,像老王头一家都是农民,早出晚归,辛辛苦苦一年,还得欠生产队钱;非农业户口就不一样,可以从事各种行业,不用下地,每个月却吃的起商品粮。

虽说工作不分贵贱,可是自古以来,下苦活天然低人一等,因此大家都期望着进城吃商品粮。可进城的指标控制严格,每年从农村迁入市镇的“农转非”人数,不得超过现有非农业人口的1.5%.

当年的运动让知青赵东辉成了农民,可他一直想着进城。这次的高考,让他抓住了难得的机会,一战成功,考上了徐州师范。

自此,赵东辉的户口性质变了,农转非,有粮票吃了,一个月三十几斤的饭票,还能拿到计划油,出门能穿皮鞋了。

用他的话说,“自己的户口已经变了,再找一个农村户口的……嗯,不合适”。

以二十一世纪的眼光来看,这是一个标准的陈世美,活该把他骂上热搜,让女权主义者揭露他丑恶的嘴脸。

可最难受的是,当赵东辉提出退婚的时候,女方丝毫没有反抗,认为理所应当,觉得确实配不上城市户口的他。

按当下的风俗,赵东辉的母亲通过媒人,把一副耳环从身上摘下来,放到对方手里,算是了了这件事情。

城市和农村,“人为的鸿沟”却变得理所当然,有一丝愚昧的可悲,让姜斌愈发期待在这桎梏之上炸开一道春雷。

要是没有“先见之明”,姜斌想着,放到自己身上,应该也会做赵东辉的选择吧。要知道,按当下的政策,下一代户口性质随母亲,外面的天那么大,没有人甘心自己的孩子再回到农村,重复自己过去的路。

小说中的退婚,退婚者愚昧而自大,被退婚者必定委屈而无奈,而姜斌看到确实平淡,平平淡淡那,没有一丝波澜,也许两个人都没有机会当面说一声分手,有缘又变得无缘。

也许是喝多的了,姜斌忽然笑起来,为自己的所思所想发笑,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文艺起来,文艺不应该是用来喂狗的嘛。

端起酒杯,来着满脸的红晕,高亢的喊道,“干,敬我们的青春”。

………………

不用复习的日子是悠闲的,姜斌刚刚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潜意识里他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家里,软床,沙发,落地窗。

起来洗了把脸,看着水里那张青春的脸,皮肤白净,稍稍有一丝稚嫩,五官端正,倒也挺耐看。

微微翘起的下巴上有些细密的胡子,四处散发着青春的魅力。就算在梦里,他都感受到了青春的汹涌激荡,不过有一点麻烦,又得换内裤了。

烦恼的青春。

今天一家人还是很忙的,忙着办席面。后世考上大学以后,同学宴、谢师宴、升学宴等五花八门,而在当下,大部分人可搞不起这些。

姜家同样没有大操大办,不是不想,确实是能力有限,仅仅在自家的院子整了五桌菜,请了至亲好友。倒没什么讲究,也不需要营养搭配,最重要的要有油水。

王芳咬着牙整了三十斤膘厚,肉肥的五花肉,溜溜的做了几大碗,一定要让大家吃好。

开席的前一天,姜斌的三个舅舅,两个姨妈就已经提前赶过来帮忙。整席,做菜,每个环节都安排了合适的亲人。

意外之喜是公社特地安排了一位年轻的干事前来祝贺,并且送上一百块钱的红包,作为“状元”的奖励。可是让王芳高兴坏了,这几桌席面终于可以收回成本了。

村里的支书周玉堂和队长刘永好当然不会缺席,特地代表了村里,郑重地送上了一套《***选集》。

正式开席地时候,平时怯懦无言的姜广明,却变得意气风发,大气的招呼起了亲朋好友。

姜斌只好安静跟着,姜广明打完招呼,他就屁颠屁颠的上前给人递烟敬酒。这样的场面,姜斌只记得上辈子结婚的时候干过,现在的他就是个工具人。

晚上,王芳紧着礼簿,写写画画,最后惊喜的叫道,“居然有的挣”。

姜斌很是好奇,问了一句,“多少钱?”

王芳道,“四十二块八毛,不算公社给的一百,挣了八块二毛,大多都是你舅舅和姨姨们的照应。”

”没事儿,娘,日子越过越好,咱还得起。“这点小钱,姜斌还是不在乎的。如果这点礼都还不起,太对不起穿越人士了。

”那倒是,我儿子都是大学生了,整个公社的头一份。“王芳看看儿子,又看看手里的钱,止不住的高兴。

午夜,姜斌躺在床上有些难以入眠,再过两天,他就要离开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贫穷落后,却又如此迷人,承载了他十八年的青春,以后的日子虽然常回来,但再也不会像这一次待十八年了。

后河、五里墩、知青大院、村小,每一处都留有他的足迹。这一次走后,再回来也许很多东西都会消失在记忆里。他知道这个国家前进的脚步有多快,稍不注意,就会被抹去留下的痕迹。

他希望着家乡变得更好,却又不希望有所改变,因为他担心,再次回来,找不到回故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