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贞端起茶杯,轻轻吹开上面的茶沫,低低的说道:“你是怕我忘记要做的事了吗?还是担心香姑会成为我的牵绊。阿喆,我们相交这么多年,我是怎么样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不错,香姑我是不会放手的,但她也绝不会是我的牵绊,而是我的牵挂。
耿纯虽然对我有所猜疑,但好在我从来没在他面前出现过。尽管有不妥,确是找不到任何线索的。他今天邀我过府,我猜他的意思其实想看看香姑的反应。等一下,我们再试试就明白了。
阿喆,我希望这次的试探是最后一次!”
“明白!”聂喆点点头,轻声说着。复而又想起刚才来捣乱的乌月纳的,揶揄的笑道:“你看那个戎装的公主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呢?你该不会真的要做戎族的驸马吧?”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个驸马我是不做的。”
乌月纳是戎族首领珨巴翰的掌上明珠,珨巴翰年过四旬才得有此女,自然是宝贝非常。对她的衣食起居那是派人精心照料,虽然戎族地处边陲,物源匮乏,然而珨巴翰依然为这个女儿提供了锦衣华服、良仆美婢。
而乌月纳自幼被捧在手心的过惯了骄奢的日子,脾气是有点大,她的武艺还是珨巴翰亲自传授的。只可惜她是一名女子,要不然戎族下任首领的位置非她莫属。
有鉴于此,珨巴翰才想找一个可靠的驸马,不仅能治理好戎族,还能让他的宝贝女儿有所依靠。为此珨巴翰还特意举办过一次招亲大会,邀请天下八方才子俊杰齐聚戎族为乌月纳选婿。
可选来选去,心高气傲的乌月纳竟是一个都没有看中,无奈之下珨巴翰的这场选婿大会也就不了了之了。可乌月纳的年岁一天天的渐长,珨巴翰那是一天一个劲的猛催这乌月纳被催烦了,一气之下竟然留书出走。
跑到庆国来游玩的她,在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在正在帮人解签的玄贞。乌月纳身在戎族对中原占卜玄虚之事完全是新奇之物,便抱着好奇之心上前一探究竟,竟然被玄贞一一解答出她想知道的所有答案。
而且玄贞不卑不亢的态度和盈盈如春风的神态,深深的烙在乌月纳的心里。她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当即展开了热烈的追求。而玄贞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退避,知道乌月纳被其父派来的侍卫找到,才被‘请’回戎族。
直到一年后,在平阳城里乌月纳再次见到了玄贞。可是,这次她发现玄贞身边已经有了一瘦小女子忙前忙后的身影,她暗中查探得知那女子竟然是玄贞的妻子,名唤香姑。
这个消息无论如何让乌月纳都无法接受,在她心里玄贞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相匹配的。其他人,只配被她踩在脚底任由使唤。所以,乌月纳再次出现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的灰。她堂堂戎族月影公主,怎么能受一个平民汉人的呵斥,当下就要动手起来。
却不料受到了阻挠,今日她来到玄贞家,本打算让玄贞的妻子知难而退,谁曾想被讽刺挖苦了一番。乌月纳不是轻易就此罢休,怕是还要卷土重来的,眼下玄贞需要的到戎族的势力帮助,所以不会得罪他们。
但是玄贞断不会娶乌月纳的,今天这么赶巧听到香姑和乌月纳那番可笑的争执,以及香姑那惊世骇俗的宣言。玄贞的内心很是震动,他不相信香姑这是虚情假意。和香姑越来越长的相处以来,她已成为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即便将来香姑想起了前尘往事,玄贞也不会再让她离开。
至于乌月纳嘛,有些事没必要让她知道,这个刁蛮任性的公主还是让她保持原样就好。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珨巴翰对于他的计划已经放进心里。尽管玄贞明白珨巴翰迟迟不肯给自己明确答复的含义,就是要他娶乌月纳为妻。
“珨巴翰的这点心思,你我再明白不过了。不过我也明确的告诉过他,我不会娶乌月纳的。所以,他才不愿相助我们。看来我必须还要再下点功夫才是!”
玄贞冷冰冰的说完,轻叹一口气。现在四方力量统统汇聚在平阳城里,就连耿纯也来到此地,想是朝廷也将目光放在了在戎族身上,谁能把握好这只强而有力的力量就是把握制胜的关键。
“那你要多加小心了。”聂喆说完,用嘴努努厨房门口,说道:“香姑,你到现在都没摆平。现在又来了个泼妇,我真想看看她俩为了你大打出手的样子。”
玄贞正在喝水,忽而听到聂喆后面这句幸灾乐祸的话,噗的一声将茶水统统喷出来,止不住的一个劲猛咳:“阿、阿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今天你也听见了,香姑说话真够毒的。”
的确是有够毒的,这个香姑平日说话温温柔柔的,可谁要得罪了她,也绝不会有好果子吃。想着香姑这么维护自己,玄贞就不禁的扬起唇角。
“好了,别说了。来了!”聂喆瞟见我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赶紧提醒玄贞收声。他俩正襟危坐闲聊开来。我可是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不歇脚,这才把饭菜做好端出来。这两个大爷,稳坐泰山的坐在那里等着人来伺候。
我痛恨着万恶的旧社会,女子在家中的地位如同蝼蚁一般,所以在尽可能的条件下我都要求玄贞帮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帮我洗脚。
原来我以为他会生气,谁知道他竟然欣然接受,还干得有滋有味的。这些天来晚上都是他主动要求帮我洗脚的,甚至还色色的说一句‘将来我帮娘子洗澡’之类的话,雷得我一阵阵发冷汗。
这个玄贞是越来越放肆了,在这样下去会被他吃抹干净的。“吃饭吧,二位大爷。”我将饭菜放在桌上,玄贞还好,聂喆一脸清水脸立刻皱起眉头,扯着脖子喊道:“这是什么?喂猪吃的?”
我真想一掌拍死这只死狸猫,从他嘴里蹦出来的话怎么这么没营养。他的眼睛也瞎了是不是,这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是白痴啊?这是菜啊。”这可是我亲手种的,纯天然无农药化肥的绿色食品。
山药、红薯、还有我摘采来的马齿笕、山芥菜,还有蒲公英,不过这里的人不叫蒲公英,而是叫婆婆丁。这里将蒲公英过热水一烫,用酱油和醋凉拌,味道真是不错。我摘了很多给玄贞尝尝,谁知道被死狸猫说成这是喂猪的
死狸猫真是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成天来白吃,还有这么多的牢骚怪话,等明天的话,咱们就要喝西北风了。我鄙视的看了死狸猫一样,学着他的样子冷哼一声出来:“这的确是喂猪的。赶明儿就这样猪都快吃不上了。”
我的话显然让他俩摸不着头脑了,聂喆看我脸色不善,摸摸鼻子捧着红薯粥仔细打量着,还有筷子去戳戳熬得很烂的红薯。我看他那个样子就来气,真想把筷子塞进他的鼻孔里,让他再好好的装相。
玄贞也听出来我话里有话的含义,耐心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把这几日来频繁涨价的市价报了一遍给玄贞听,“白米从三百文涨到六百文,油、布匹也涨了一倍的价格,看看这日还这么过啊。
最可恨的就是那些有钱人居然趁势囤积货物,搞得这些东西是越来越贵。这些野菜是我跟着隔壁的王大姐到山上好不容易采来的。你们尝尝吧,味道很好的。”说罢我夹了一大块的凉拌蒲公英放进玄贞的碗里,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夹起来尝尝看。
岂料,死狸猫大喊一声:“且慢,我先来试试。”说完,死狸猫不顾我要杀人的目光,夹了一块蒲公英放进嘴里吃起来。随着他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我相信这道菜算是合了他的胃口。
“能吃不?”我尽量努力的压制住满腹的怒火,看着聂喆。
聂喆同样用很白眼的眼神回了我一眼,对着苦笑的玄贞说道:“没事。味道挺不错的,想不到香姑还是有点用处的嘛!”这死狸猫啊,为什么在表扬一句的后面总要加点废话呢,这么讨厌的一个人。我真是想破脑袋都不明白玄贞和他有什么共同语言。
“玄贞,你今天怎么到府尹大人府上去了呢?”不想把话题总是提留在饭菜质量上,话锋一转转到耿纯哪里去。
我还以为那个富有的耿大人会请玄贞在那里吃饭呢,谁知道还没到一会玄贞灰溜溜的的回来了,屁股后面还有一个跟屁虫——聂喆,来蹭吃蹭喝的。
真是好糗,我幸灾乐祸的冲玄贞瘪瘪嘴,可惜他看不见。但是聂喆看见了,他依然很不屑的睨了我一眼,然后低头喝粥,吃野菜。
玄贞倒是挺坦荡,点点头:“是的。耿大人让我去帮他算上一卦,他要找的人?”哦,我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显然我这样心不在焉的回答,让这两个男人都莫名的高兴起来。
“你不好奇耿大人找的是什么人吗?”我奇怪的看着他们,真是摸不着头脑了。耿纯要找什么人,关为什么事?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难以琢磨了。我看是男人心才是海底针,怎么无聊到探听别人是八卦。
我决定邪恶一点,故意神秘兮兮的用手圈成喇叭的说道:“莫非耿大人找的人是我?!”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个男人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声音。玄贞和聂喆的脸上浮现出层层寒意,玄贞无神的眼睛像是发出了阵阵冷箭,誓要把我射成筛子。
“怎、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我、我~~~”老大们,别再看了。这么毛毛的,看得我头皮发麻。刚才还好好的,才转眼的功夫就将桌面上的温度降到0°以下,冻死我了!
“你说耿纯来找的是你?!”玄贞这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别是听到我胡诌的这一句话就在意了吧。哎哟喂,这是哪跟哪啊!我无力的扶额,搞了半天心跳加速,原来是玄贞因为我无心的一句话而吃味啊。
“老天,我服你了,大哥。我是开玩笑的了,耿大人和我素未蒙面,他怎么会找我?一个天一个地的,玄贞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哀叹想象力过于好的他们,这往后开玩笑都要慎重了,要是一不小心被当真了,那就有的解释。
“真的没有?”
我怒鸟,这是不相信我什么的。啪的一声将筷子扣在桌子上,怒吼:“我说没有就没有。耿纯是什么玩意,我从来就不认识。”我这像是保证似的怒吼,终于让玄贞的脸色松活一点,展开童叟无欺的笑容,赞叹:“娘子熬得粥真好喝!”
切~~~虚情假意的,我不服气用脚狠狠的踩了玄贞一脚,将心中这口不舒服的怨气狠狠的发泄出去。瞟一眼聂喆,发现正笑眯眯的看着我,这便将我吓到了。老天。死狸猫受什么刺激了,居然对我笑逐颜开,这天是不是要下红雨了。
我忍不住了打了个冷颤,将他俩这阴阳怪气的举动抛到脑后。眼下,重要的不是耿纯,而是咱们的肚子。也不知道平阳城里的百姓们怎么了,几日来都要谣传这戎族要打来的消息。话说这戎族和庆国一直相安无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打仗呢!
这要是真的打仗的话,我可要早点准备跑路才是。好了、好了,不想这么多。吃饭吧,我端起碗轻轻喝了一口粥。看着碗里的红薯粥,有些悲叹这大冬天的没有些存粮真是不行啊。眼见冬天越来越近,过年时要是没有点年货,就太说不过了。可好端端的平阳的物价怎么会忽然涨得这么厉害?
诶!死狸猫在城中多少有点关系,问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死,呃不,聂公子,你知道城里出了什么事吗?粮食涨这么多是不是要出了什么事?我听说是戎族人要打来的,玄贞,你说~~~”
“娘子!”玄贞喝着粥,在我话音刚落立刻打断了我的问话,我想问问他怎么了,“娘子,粮棉偶有涨幅也是正常的,不必大惊小怪。不要以讹传讹,乱了人心。”
我觉得玄贞高深极了,刚刚还笑呼呼的一张脸,一下子就冷沉下去。再说这关乎于民生大事的事情,怎么被他说得像吃粥一样简单。我正想发问,却收到一计聂喆皱眉摇头的阻止。我愣愣的收了声,这一顿饭也由此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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