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时间,可长可短,对歌舞升平中的醉生梦死是白驹过隙,但是对辗转反侧中的飘渺难测来说却是度日如年。请用 访问本站
每一个日升日落,每一次黄昏后的黑暗来袭,都充满了未知的劫数,以及胆战心惊的等待!
当战争之神铁青色的大手在幽冥中拨转乱世之轮的方向,沉默已久的齿轮开始重新运转,咯吱作响的精铁擦着耀眼的火花,将英雄和凡人的鲜血、眼泪,一并抛向了整个惴惴不安的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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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十七年,四月初八
潮湿的四月,雨水好像用之不竭似的,停了又下,下了又停,殷城郊外的绿杨垂条重叠,在湿润的南风中轻摇浅摆,甬道两侧连绵十几里的琼花,娇白如玉,笼罩了整片平野。
清风徐来,琼花似雪,飘扬倾洒,在那片模糊不清的白色深处,一条青砖铺就的道路恍惚而现。
这条青砖大路,通向铁灰色的巨大庄园,深灰色的高墙铜墙铁壁一般隔绝着庄内外的两重世界,青黑色的屋顶上瓦片润湿,湿漉漉的,像宣纸上晕染开来的浓墨水痕,沉重、湿厚!
庄园内,房屋高低错落,统一刷成灰白二色,屋内的摆设家具,也是整齐划一,毛巾被褥,衣裳鞋袜,丝毫不见凌乱,这里整洁干净得让人难以和八百男子联系在一起!
不远处的后院,蒙蒙细雨中,有数百条裸着上身的人影,上下跌宕起伏,古铜色的身躯,充满了喷薄的力道,雨水,泥浆在十足的力道下犹如一点点威力不容小觑的暗器,四面齐飞!
“通知厨子,今天的晚饭不必准备了!”
淡定清冷的声音在雨中响起,众人停住了手中的动作,齐齐望向身后的少女。
藕色长裙,素净面庞,发黑如墨,玉手无暇,全身上下无一件饰品,却依旧有一种摄人心脾的力量。
三年,足以让一个婴儿学会摇头晃脑的之乎者也,也能使一个繁盛的王朝变得萧瑟败落!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很多事,唐潜的伤口已经愈合,肩下留下了一个肉红色的巨大伤疤,而战青云,也从当年两颊上有点婴儿肥的十岁女童长成了一个清丽冷漠的少女,迅速拔高的修长身体,清丽脱俗的眉宇,还有双眸中的凌厉卓绝,孩子的形象已经远离她而去!
“大小姐,大伙儿已经练了一天了,实在是太累了,这天儿也不太好,你就太难为大家了!”典长王超从背后拉拉战青云的衣袖,轻声道。
“危险不会因为今天下雨就不来,敌人也不会因为你们的疲惫而拖后一天下手,如果你们觉得我的要求太过严苛,现在就可以到账房那儿支了银子卷铺盖走人,我绝不阻拦!”
拂开王超的拉扯,战青云从屋檐下走出,黑亮的青丝顿时洒满了透明的雨珠,簌簌滚落。
她,以迅雷不及之势,从王超的手中接过尚未开刃的战刀,双手执柄,横斜在胸前,如闪电一般窜出,所经之处,再无直立的身影,惨叫声在雨幕中久久回荡。
当泥水中的男人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时,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唧唧歪歪,对于站在他们面前的少女,眼中充满了敬畏,纷纷从泥泞中抓起自己的战刀,搏尽全力开始新一轮的训练。
喊杀声震天,汗水混杂着泥土的腥气,静静地飘扬在归尘山庄的上空。
雨中,少女素白的身影,犹如一杆钢枪,树立得笔直有力,她看着这支与自己同甘共苦了三年的队伍,眼眸中他人无法察觉的情绪在流动。
自从唐潜出事后,她的彤云候府基本上是形同虚设,除了唐潜的畅阳宫,她其余的时间全都花在了归尘山庄,和骁骑营的兄弟们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训练。
这群人,年轻,充满朝气,有时候会闯祸,会偷懒,会骂娘,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后,为了她的任何命令不惜一死。
三年来,为了畅阳宫,他们已经经历了十余次大小不一的战斗,损兵折将数十人,唐潜的赏赐几乎堆满了整个库房,但是战青云知道,这八百子弟效忠的并不是畅阳宫和唐潜,而是她!他们在报恩,报当初她的收留之恩。
“大小姐,差不多就行了!这几次比武,头三甲我们是探囊取物,现在京城的近卫中我们要是自称老二,都没人敢称老大!”
三年了,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唯一不变的是韩知秋的那张嘴,一开口还是那么地——让人厌烦。
不待战青云出声,吕布衣已经拉起韩知秋挂在战青云肩上的那只手,一个流畅的过肩摔,将一向很爱干净的韩知秋朝着泥塘重重地摔了出去。
“大小姐,你看姓吕的——”
“布衣,去厨房吩咐厨子开火吧!”
对韩知秋的控诉战青云置若罔闻,她移动步伐,走向马房,今日是唐潜十六岁的生辰,她答应要回去陪她吃饭。
“可是大小姐,你刚才不是说今天的晚餐取消吗?”战青云从不食言,所以吕布衣也从不怀疑她的命令,如果非得怀疑一个,那他宁愿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只说不给他们晚饭吃,有说过不给他们宵夜吃吗?”
勾起嘴角,悠然轻笑,战青云从马房中牵出自己的座驾凌雪——一匹出自北方冰原的上等宝驹。
“大小姐,我去了厨房之后马上就来!”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
战青云跨上马背,戴上竹笠,披上蓑衣,对吕布衣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同行。
“是!”
吕布衣看着雨幕中战青云渐渐模糊的润白身影,眼中充满了失意和郁闷。
这两年,主子的身手,如她的身高一般,突飞猛进,早在半年前的一次交手,他就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
雏鸟的翅膀张开了,小鹿的腿骨站直了,她再也不是三年前那个会被人潮挤走的小孩,再也不需要他用自己的手臂给她支撑出一片独立的空间。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被需要了,从此刻开始,他和王典长他们一样,只是骁骑营的一员,是她的一名手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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