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安从疼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土炕上,顶棚和墙面上都糊着报纸,不少地方已经露出了里面的黄土泥。一间低矮的农舍,土炕占据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没有多大空间。有一个破旧的柜子斜靠在墙角,比张平安小时候看到的乡下柜子还老;另外一边有一台很小的旧电视机,已经破旧的看不出年头了,估计很老很老了。除此之外就是墙上挂着一面小镜子,而镜子下面有一个布满锈迹的铁架子,上面放了一个黑黢黢的破洗脸盆。很显然,这是深山里一户农家,自己得救了。
张平安活动了一下四肢,还好,都只是擦伤,没有伤到筋骨,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头也有点疼,摸了下还有一个大包,一碰更是钻心的疼,估计这就是磕晕的原因。张平安看了看身上,衣服什么的都在,自己装钱的包不见了,而且手枪也由腰间转移到了内裤里,和自己的真枪挤在一起,张平安忽然想到了“双枪老太婆”这几个字眼,扑哧一下就笑了,这一笑不要紧,又牵动了身上的擦伤划伤,疼得钻心。张平安又静止不动了片刻,等着疼痛过去之后挣扎着坐了起来,伤口虽然只是皮肉伤,但是长时间的奔逃,让他有种虚脱的感觉。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贴身口袋,那里有银行卡和身份证,是最不能丢失的东西。口袋空了,他用别针别着的口袋已经被打开了,张平安心里多了一层警觉,山里人也未必淳朴,尤其见到自己那二十来万现金,估计贪欲也来了。想到此,张平安拿出内裤里的‘假枪’打开保险,并随手拉开土炕上的黑被子盖在身上,遮掩住拿枪的手。可他忽然发现不妥,有一个大的漏洞,自己能盖上被子,本身就说明已经醒来了,可让张平安重新叠上被子,他还真的很难做到,干脆就这样了,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一阵轻微的开门声传入耳朵,紧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很轻很轻的朝里屋传来。张平安假装睡觉,很自然的闭着双眼,而且心里尽量想着很平和,以免自己露出马脚。细碎的脚步声只是在张平安睡觉的屋里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看来只是为了看看张平安的情况。张平安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发现是个女人的背影,衣着普通,头发很松散的挽着。张平安一边想着各种可能,然后抓紧时间恢复体力。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又一个人向他这里走来,虽然脚步声依然放的很轻,但是明显比上一次要重。这个人在屋里多转了两圈,然后用手轻轻的碰了张平安的脚两下,看张平安没有任何反应然后出去了。张平安又偷偷看了一眼,发现是个男人,很粗壮的男人。
男人离开不久,那个女人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根绳子走向张平安,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唉,我好心把你救了回来,谁知道他们见钱眼开想害你啊,你也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我若不来他们就会打我,反正你也没醒,绑不绑的都一样,我也少造点孽,你去了阎王爷那里可别怪我。”那个女人走向张平安的时候,张平安心里一阵紧张,他犹豫着要不要开枪,可一旦开枪就更无法离开了。若不开枪,那个女人过来绑住自己也会露馅。正在犹豫的时候,那个女人说出了不绑,张平安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装睡。
那个女人转身出去了,然后在门外大声喊道:“爹,柱子,娘,你们都过来吧,那个人已经捆上了,而且还没醒呢,估计摔坏了。”片刻过后,呼啦一下子进来好几个人,他们手里拿着麻袋和榔头,看来是想砸死张平安然后装麻袋啊。
张平安等他们关好了门,正要往上走的时候撩开被子一下站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炕边子的几个人。屋里有四个人,两男两女,男的黝黑黝黑,女的土了吧唧,十足的几个老农民。张平安看着他们手里拿的麻袋榔头铁锨等东西,非常自然的笑道:“没想到我会醒过来吧?没想到我有枪吧?”
年纪大的那个老头眼里闪过一丝凶狠说道:“少吓唬我们山里人,现在国家把打鸟的气枪都收了,你从哪里弄来枪,我不信你的就是真枪?”
张平安微微一笑,扣动扳机,‘啪’的一声电视爆开,几个人全部吓得趴在地上不动了。张平安对着大家说道:“那你说这枪是不是真的呢?别动了,再动就开枪了,我不想杀人,我就想离开,你们别拦着我,我也不会得罪你们,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要绑上你们,等我走远了再给你们解开绳子。”然后用手一指那个年轻的女人,微笑着说:“你把他们三个都绑上,绑紧点,不然先杀你。”但是心里很郁闷的说道:“果然不能用枪,明明是瞄准的镜子啊,这么近的距离也会打偏,郁闷。”
那个女人哆哆嗦嗦的说道:“爹,娘,柱子,对不起了,他说了不会伤害咱们的,我先绑上你们,等他走了咱们再解开绳子。”说完不等三人答话就开绑了,绑的很认真,完全按照五花大绑的要求,绑的很紧很死,甚至连三人的脚也穿到了一起,把三人绑得像粽子一样动不了。
那三人眼里只剩下惶恐了,也不敢生那个女人的气,只是对着张平安说道:“我们一家子不是人,我们见钱眼开,求你大人大量放过我们吧,不要杀我们,你的身份证和钱就在对面房里,你自己拿上走吧”。
张平安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他们三人,只是微笑着对那个女人说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我肯定非亲非故。”
那女人很诧异的说道:“你看出来了?你真看出来了?”
张平安往土炕里面坐了坐,靠在窗前,把枪收了起来,脸上带着微笑说道:“这都看不出来,我就真该死了。我想应该是你救的我,至少是你拿走我身上的东西,然后把枪换了地方,这是一个疑点;其次你进来两次,明显是看我醒过来没有,你说话那么大声,是想提醒我吧。所以,我觉得是你帮我。本来我还不确定,但是听了他们的口音和你的口音,明显不同,表面上听起来你们口音差不多,但是你的口音很生硬,更像是从普通话转移到方言上来的,这点,只有说普通话的人学习方言才能有更深的体会,而我恰恰是经历过这种事情。因此,我断定你是个外来人,绝对是你帮我,你觉得呢?”
那女人一改脸上的惶恐,非常镇定的说道:“你真聪明,我真庆幸这次赌对了。不错,是我救的你,我把你的枪给转移了,省的让他们搜出来,因为你是我离开这个鸟不拉屎地方的唯一机会。其实我第一次进来就发现你醒了,因为你盖上了被子,但是我不能证明是你醒了还是醒过了,而且也没有时间去证明。第二次我是故意说给你听的,虽然你表现的很自然,掩饰的很好,但是你的眼睫毛还是忍不住多动了几下,这是人之常情,多镇定自若的人都免不了的小动作,都觉得装睡简单,其实装睡很难的,越是简单的东西越难作假。但是我心里还是很犹豫,你明显也不是一般人,万一你把我们都杀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我仍愿意赌一下,还好,我已经成功了一半。”
“叶香,你这个王八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们哪点对你不好?”那个叫柱子的男人声嘶力竭的咒骂着,骂了几句忽然哭了,非常软弱的对叶香说道:“老婆,求你了,咱们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好歹也五年夫妻了,求你看在夫妻情分上放过我们吧?”
叶香扑哧一下就笑了,笑的很开心很恣意,笑得连眼泪也流出来了,笑了大概有五分钟,她才平静下来对柱子说:“老公,你真是傻得可爱,你忘记你不顾我苦苦哀求强奸我了?你忘记你打得我遍体鳞伤了?看来你忘记了很多事情,我有必要帮你一一记起来。不过,我也不是不能放过你们,你先告诉我,我的身份证在哪里?”
柱子疑惑的看着叶香说道:“我告诉你了你就会放过我们?你要它做什么?”
叶香眼睛一瞪说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赶紧说在哪里?不然杀了你们。”
柱子一哆嗦,然后咽下其他话语说:“在镜子后面的报纸后面,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叶香连话都懒得回答,扔掉镜子撕开报纸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正是自己的身份证。叶香把身份证仍到张平安身边说:“放您这里,这样您会更相信我一点。”然后叶香找出剪刀将毛巾裁开,分成三份堵住三人的嘴,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墙缝里拿出一支磨得锋利的细钢管,对着柱子的身体一顿猛插。柱子的鲜血直流,疼的拼命挣扎,但这样只是让血流得更快罢了。叶香残忍的看着柱子在怨毒的神色中血液慢慢流干,最后失去意识,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又把目光转向了柱子父母,嘴里非常温柔的说道:“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准备了四年多了,我宁可陪你们一起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然后继续用钢管子猛插柱子爹娘,很快两人就只有抽搐的份了。
张平安冷眼看着叶香残忍的表演,心里没有任何波澜,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虽然自己充当了一个借刀杀人的工具,但是张平安很欣赏叶香抓住机会的魄力和头脑。
叶香眼睁睁看着三人慢慢的抽搐,最后不动了,她才转头对张平安说道:“我马上出去一下,一分钟,不知道您是否信任我?”
张平安微笑说道:“我也不是一个残忍嗜杀的人,只要不涉及到我的利益,我通常没有任何多事的想法,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们已经变相绑在一起了不是吗?所以,我也没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
叶香捋了捋额边的一缕散发,给了张平安一个非常妩媚的笑容说道:“一分钟就好,还有两个孩子,我不可能带着他们离开,所以,还是不要让他们成孤儿了,就让他们一家人去团聚吧。”叶香转身出去了,紧接着两声惨叫响起,随即叶香就走了进来。
张平安忽然感觉有点发冷,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张平安有点接受不了,不过这跟他无关,接下来就是两人要寻找利益最大化的沟通了,张平安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因为追兵还在后面,属于他的时间不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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