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老师,我错怪你了吗
这节课应该由李明达来讲的,坐在阶梯教室里的欣儿正欣喜期盼。欣儿想通过李明达的表情,分析他昨晚爽约的原因。即使不用解释一言,他的目光若是闪烁不安,那便是他故意爽约。若是满含歉意与内疚,那他一定遇到临时事故。
欣儿心说,我宁愿他给我一个牵强附会的理由,也不愿意听他说一百遍对不起。太多的对不起,只能说明他不够用心。而一个理由,至少表明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心里其实是有我欣儿一席之地的。
让女人变傻与觉醒的是男人,这番折腾,或女人愿,亦或女人怨。只八个字总结,暗香盈袖,人如黄花。在爱里幸福,于爱里受罪。
欣儿自顾想着心思,没有注意一反常态、安静坐在身边一言不发的秦芳咬牙切牙面露狠色。秦芳心里恨恨地说,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李明达有什么定力把这堂课讲完。别自我感觉太良好,莫怪我秦芳中途问你一些不相干的问题,让你这个君子剑岳步群无处遁形,自领羞辱去吧。
欣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教室的门,过去了五分钟,李明达迟迟未来,教室内响出一阵不安的骚乱声。
欣儿继续想:李明达走路的步伐很快,低着头进门,直奔讲台,放下手上书或者讲义,那讲义在他授课的过程中基本不用打开。抖擞双肩,整理衣襟,神秘莫测的目光向讲台下扫视一周。他讲课时举止与在讲台上缓缓踱步,都带着一个纯粹文化人的儒雅风范。眸光中自始至终藏着神秘的深度,空旷深远到无法猜测。他从来不盯着一个点看,闪忽的眼神给人以灵动、丰富,自信、满足、幸福等诸多未确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他三年时间没有认真注视过欣儿的原因,而他如此洒脱不羁的风格却让在台下的欣儿保有初遇时的感动与恒久醇香的迷恋。
李明达还没有来,象昨天晚上在车站一样的情形。这不是李明达的作风,欣儿心里有些着慌,明达不会遭什么不测吧?真不能往这方面想,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眼皮也不安地跳闪,欣儿的心一阵痉挛,被一种不详的感觉紧紧地攥住。
走进教室来的是一个女老师,欣儿认识,昨天她看到李明达与她在小径边交谈来着。她说:“同学们,明达老师今天不能来给大家上课,可能一段时间里你们的课将由我来代,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老师出什么事了?”欣儿不由分说腾地站起来,脱口而出,那折叠坐椅清脆的响声令所有人为之一怔。够庆幸的了,欣儿差点在老师前面加上明达二字。四周一片哗然时,欣儿怕怕地使劲回想自己是否真把明达这两个字给带了出来。
接着,其它同学也七嘴八舌的问老师家出了什么情况。秦芳拉了拉欣儿的衣角,示意欣儿别傻站着了丢人了。欣儿脸色一红,知道不该在同学面前反应强烈。不过,喜欢李明达的女同学不在少处,权当是加入到这个崇拜行列。
女老师说:“我知道大家都非常喜爱明达老师,我所知道的情况是他的岳父,也就是杜老教授突发脑溢血,现在正留院观察。明达教师与杜老教授形同父子,感情很深。所以,他向学校请假一个月。这段时间,明达教师的课由我来讲。今天这节课大家先自习,我要先了解一下你们课程的进度,再制定短期的课业计划。先这样,大家安静一些,不要影响到其它教室。”她说完,离开教室。教室里出现细碎零乱的说话声,象个大的超级市场。
欣儿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果不其然,明达一定是遇到状况,昨晚的爽约事出有因。杜老教授与明达之间除了亲情关系,恩同再造。心才放下,可又一想到将一个月不见明达,又得瘦尽相思,怎么这么倒霉呢?
嗯?秦芳这个活跃分子为何反应平平?今天乖巧无比,欣儿推了一下秦芳说,“我说的吧,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他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你还要跟我打赌呢,哼。”
秦芳此时没了脾气,懒懒地小声说:“看来我是错怪他了。”
欣儿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与秦芳小声嘀咕,又说:“你的判断有几次是正确?我都不乐意帮你记着。”
秦芳说:“哎哟,你得意个啥呀,反正我不支持你跟他好,永远也不支持。有一天你从乱局中走出来后,你一定会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对我说,芳芳,我真是悔不当初,要是听你的话,就不会错成这样了。你呀,赔了感情,赔了美色,赔了大把的时间。这话我先帮你撂着,咱们看结果。有一点,欣儿,你要相信,我是那个最最希望你过得幸福的人。”
欣儿掐了秦芳一下。“小声点,你是怕别人听不到呀?”
秦芳说:“哼,迟早大家都会知道的,你呀,就等着这一天吧。你会象中奖一样幸运地成为大家热议的焦点人物,你的名气本来就大,到那时你会红遍半边天。徐欣儿同学与李明达老师不知廉耻的可能会成为社会热点。”
欣儿一把捂着秦芳的嘴,“你想我把你掐死吗?”。稳住了秦芳,欣儿生气地说:“这事迟早坏在你这张嘴上。被别人说又怎么样?说人的人嘴上长疔。谁人人前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我才不怕呢。等大家都知道的时候,我都已经毕业了,南北西东,谁认识谁呀,大不了,我去国外生活,耳根不就清静了。数百年后,说不定我也成为什么董小婉、李香君呢。”
秦芳凑近欣儿的耳朵,更低的声音说:“省省吧,不把你传潘金莲才怪呢,你呀,等着接潘金莲的班吧。我最为担心的是,你会为了李明达把我暗害了的,我就成了屈死的武大了。我以后得处处小心了。呵呵。你这么一个小人儿,我实在不能把这事与你这样一个贤淑的女子联系起来,真的。要不是亲眼见了,谁这么说你,我指定会与他们拼命。我一直带着负罪感,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走了弯路。”
欣儿说:“秦芳,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很可耻?”
秦芳说:“不是可耻,是可怜,真的,可怜的欣儿。”
欣儿说:“你想,他家里出了事,会不会是他与他老婆闹僵了。你想,这事出在昨晚,而昨晚我与他相约见面。可能他在出门时,他老婆问他上哪去,几番审下来,他烦了,就提出离婚。把杜老头子给气出病了。这样的话我这罪过可大了。我本来不想成为第三者的,我对他是不指望有婚姻的结果,偏偏还是弄出这么个事来。”
秦芳说:“为什么不要婚姻,难道你就这样为一个不能给你家的男人守一辈子,你总会有老的一天,到老了,人家相扶相携,你呢,谁来扶你呀。少年夫妻老来伴,到了那一天,你幻想的爱情灰飞烟灭,可你最终是一无所有。我不妨告诉你,你与李明达之间如果真能走到一起,还真得拉一两个人为你们垫背。”
欣儿说:“你说得太吓人了吧,我干嘛要人垫背。”
秦芳说:“这事不闹天翻地覆是不会罢休的,你请好吧。明智的杜老教授率先用行动给你们垫道了。李明达老婆呢?跳楼,自杀,喝药水,找你拼命,你会看到的。”
欣儿说:“照你这么说,接下来我要进地狱了。大不了,我让,我让还不成吗?”
秦芳说:“让,你往哪里让?尘世没有你的避难所。现实一点吧,我的大小姐。”
欣儿说:“那又怎样?我完成了追求的过程,任何结果都能接受。将来会怎样,不是还有你嘛,你不会扶我呀。再说,爱上十年,二十年,也许觉得足够了。如果人可以爱到老,这会是件多奢侈的事哟。我不敢想。”
秦芳说:“我拿你没有办法,我只会为你可惜,爱错了对象。”
她们俩叽叽咕咕说了一堂课的话。周围的人是不曾听到的。大家好象都利用这个自习的机会放肆地聊天,教室里一片嘈杂。
下课后,秦芳与欣儿站在走廊上看着校园里的风景。这时,秦芳手指着前面水泥路说:“看,李明达。”
哪用秦芳说呀,欣儿的眼神早就锁定李明达。她看到了李明达夹着包急匆匆地向学校的门外走。她只能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的眼里来去匆匆。李明达如流星一样滑出欣儿的视线,让欣儿难以捉住,连让她安慰的机会都不曾给她。
事不凑巧,约会不成,李明达的家里面出了状况。起因扑朔迷离。欣儿最怕李明达一个优秀青年教师沦落为众叛亲离、被世俗所抛弃的邪恶。欣儿心说,明达,不管怎样,你是因我而犯了众怒,不过你要相信,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欣儿永远是你的。
李明达的身影似乎消瘦了一些,欣儿心里疼着,眼里不舍。秦芳从欣儿身边溜走已经有一会,欣儿心事满腹,并未发觉。这回,秦芳回来了,“你猜,杜老教授是怎么回事?”秦芳对欣儿说。
欣儿用急切的眼神盯着秦芳,好象秦芳是救她出水火的圣灵一般,这个答案对欣儿非常重要。“是怎么回事,你快说。”
秦芳故意摇头晃脑,卖起关子。“说什么呀?我是你的谁,你又是我的谁,谁又是谁的谁,哼,我凭什么告诉你呢?我知道你心里特别的内疚,你怕事情是由你一手导演,有负罪感,同时又为李明达担心,活该,谁让你趟这混水了,自己受着吧。”
可把欣儿气坏了,心都要跳出来,秦芳这家伙还这样戏弄她。一甩手,“不想说,你就留着吧”丢下秦芳,自己走了。
这回倒是秦芳急了,“哎,哪有你这样求人办事的,你好歹也假装求我一回吧。别走呀,你这小性子说来就来,经不起逗怎么的。”秦芳追着欣儿去了。
欣儿也不理她,只管走自己的路。秦芳拽着她的手说:“我告诉你还不成嘛,谁让我前世欠你的,今生不得已被你降得服服帖帖。杜老教授是在书房里写学术报告时突发的脑溢血,不是李明达气的。你放心好了。”欣儿这才止住步。心里压得一块大石头这才被挪开,又怕秦芳说话没实据。
欣儿猜疑地看着秦芳,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秦芳说:“我几时拿这种对你来说的大事涮过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现在你尝到做人家一辈子的小情人有多难了吧。那恩爱缠绵只是一时,当不了饭吃。”
“什么小情人,你不止一次这样损我了,把我逼急了勾引你未来的老公。现在,我先把你的嘴撕了,免得你祸害人。”欣儿说完伸手抓秦芳的脸,秦芳闪电一般蹿出多远,欣儿追着不放,嘻嘻哈哈地闹了好一阵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