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一阵风掠过,我被他猛地打横抱起,他的胸膛急促起伏,似有满腔怒火无从发泄。 与其说他是在抱着我,不如说他是在死死地钳住我。他的手臂死死捏住我的身体,锐利的疼痛不断传来,我咬住下唇,忍住了痛。
他带着我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个地底一层,径直来到了飞云宫外。
一座美丽的花园里,许多男女族人们都忙碌得不可开交。在草地上铺上了长长的精美红地毯,在绿树与绿树之间有几条长长的银绳,挂上了鲜艳美丽的各色幸运结,微风轻撩过处,张扬地摆动。草地边上还有几棵大树,树上挂满了红色的透明水晶烛灯,现已点燃,与灿烂的阳光相辉映,映射出夺目的七彩之光。
他抱着我来到了草地的中间,松开了手,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足裸瞬间扭伤,背部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腰际也传来刺骨的痛彻之感,我的手肘底部还因碰到了尖锐的石子而破皮流血。我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丝丝的血腥渗入唇内,交错着痛楚和酸涩。
草地上有此惊动,使族人们纷纷围了过来,晴美和她的几个侍女也在其中。
“贱人……”他重重地踢了我一脚,我更用力地咬住了嘴唇,却仍忍不住轻哼出声。
他恨恨地瞪着我,对我厉声怒喝,“你既这么不愿嫁给我,不愿做我的侍妾,那我现在就向所有族人宣布,我将正式休掉你,并把你被贬为低贱的女奴,要比那厨房里帮工的最贱的烧火女工都不如,林西文,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出飞云宫,你连进飞云宫的资格都没有。”
我用手撑住软弱的身体,半坐在草地上,眼泪蓦地涌了出来,原来这个男人并不爱我,他若爱一个人,又怎会她贬低到这样一个地步?他说他爱我,可是不是,我被他骗了,被自己的感觉骗了,他这样的男人,又怎会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
我竟会爱上了这样的一个男人,我泪流满面,我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
他冷冷地盯着我,当众残忍奚落,“林西文,你还说什么要做我唯一的夫人,简直是痴人说梦,你凭什么?是美貌过人,还是才智过人?还是有雄厚的家族实力来让我对你另眼相看?唯一的夫人?亏你也说得出口,想得出来。”
我的世界霎那崩溃,他的话,击碎了我对他的所有幻想。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再也看不到眼前的任何景物。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甚至都不知该怎么反驳他。
他地这一番羞辱,比抽我千鞭万鞭还要来得疼痛,还要痛得彻底。
我伏在地上。痛哭了起来。心上地痛是身体的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你也不好好看看你自己,去照下镜子,”他的残忍声音仍在说着,“你有哪点配得上我。我纳你为妾。已是天大的荣耀。你不但不知感恩,还自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真是笑话。”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好吗。我捂住了耳朵,泪流不止。而他的声音却仍没有停止,“快滚。滚回去好好照镜子,照清楚自己是怎样一个下贱货。贱人。”
我的眼泪疯狂落下。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因颤抖流泪得太厉害,什么也无法说出。
围观族人里有人笑了起来,还有人在窃窃私语,讥笑声时起彼伏,还有人在轻声嘲讽着,“还要做唯一的夫人?”
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快点走吧……”
我的心中又是一阵痛,泪眼朦胧之际,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脚裸已扭伤,我只能跌跌撞撞地离开草地。
我跌撞着走在阳光之下,阳光璀璨,我的眼前花了,东面,西面,南面,北面,全是白花花的一片。我的泪水不断落下,心中的痛更是无法用语言形容,那个令我无可救药爱上的男人竟然这样深深地伤害了我,我恨他,我更恨我自己。
他的羞辱,让我自卑又自恨,我想尖叫,想哭喊,想再也再也不爱他。
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一场睡醒即可醒来的噩梦,可脸上的冰冷泪,和心上的尖锐痛,全都在提醒我,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你也不好好看看你自己,去照下镜子,你有哪点配得上我……”
“是美貌过人,还是才智过人?还是有雄厚的家族实力来让我对你另眼相看?唯一的夫人?亏你也说得出口……”
他的声音仍环绕在我的耳边,我的泪如雨下,我就算再贱,再卑微,可我也是有尊严的,现在,我的尊严被他践踏在脚底下,我已无法与他对等,无法对他撒娇,无法对他发脾气,更无法与他倾心交谈。
在他的眼里,原来我竟是真的如此不堪。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绝望?我的泪水仍落下,我跌撞走在路上,忍住脚裸的痛,飞快地走在皇族居住区的草地上,我已无法去思考,无法对自己理论,无法让自己释怀。
脚踝上的痛让我咬唇滴血,心中的痛则让我绝望至底。
我曾经爱他,现在却恨他,恨他入了骨子里。
他的当众羞辱,让我已经无地自容。
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
泪水仍然疯狂地落下,我痛哭着,痛苦着,直直地奔入了幽深的森林中。
庞大的枝叶覆盖了天空,遮蔽了阳光,阴湿一片。我哭泣着奔走在偌大的原始森林中,这里静静的,空荡而阴森,冷清而寂寥。参天古木静静地生长着,一排又一排,默然地守卫着这片它们已居住多年的土地。
蓦然之间,我的脚又扭了一下,跌倒在地,尖锐的刺痛再次游走于我的全身。我伏在了潮湿的草地上,一脸的污泥,痛哭出声,一阵又一阵,我的双肩不住抽动,我的眼泪,与地面的潮湿混融为一体。
我恨他,真的恨透了他。
恨他这样羞辱了我。
我恨他,真的恨他。
我捂住疼痛的胸口,在泪流满面的同时,又想起了我的那个梦,那个可怕的,畸形的梦,那个我躺透明棺材的梦。
或许,在某种角度,它不是一种预言,而是一种解救于人于水火之中的一个办法。
我的泪如雨下,泪珠不断掉落,胸口的锐利疼痛更是一波接着一波。
微风吹过,树叶微微拂动,树与树之间仿佛交头接耳,又仿佛在摇着头,无奈而无能为力地摇摇头,又是一阵风响,树叶哗哗作响,又仿佛是在劝慰我,仿佛在对我说,我的痛苦,我的痛楚,都不会是真的,那个计策,是下下这策。
可风吹树摇之时,又有片片绿叶飘落,轻盈翻动的点头瞬间,又仿佛在对我说我的宿命的结局。
我流着眼泪站立在森林中间,全身潮湿而冰冷,白雾缓缓地弥漫开,笼罩了森林后,又轻轻缭缭,幻动着身形,长长的白雾如同白色的长长丝带,妖娆地环绕于我的全身。
我的泪水再度落下,从我冰凉的脸庞上零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