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进我的怀里,哭成了泪人儿。
我轻拍她的颤抖双肩,无声地抚慰。
晦暗不明的月光下,屋内的女人们全都哭了起来。有的号淘大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有的独自面对着墙壁,无声哭泣,神情哀凄,还有的边哭边说着什么,声音过于嘶哑,含糊朦胧,无法听清她在说什么,还有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大哭,她们放声尖叫着,痛哭不已。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表现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我靠在墙角里,无声地安慰着洛娜。朦胧的月色下,渐渐地,我的思绪变得模糊,恍惚,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绝美的男性面容,临近死亡的这一刻,却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仍会想起他。想起他的暴虐,想起他的野性,想起我们的初识,在混乱危险的情景下遥遥地对视,他那双狂野不羁的眸子就那样在我的心里留下了烙印。
同他分手以后,我还是忘不了他。我闭上了眼,在洛娜肩头的另一端,任由眼泪静静地滑落。
他曾那么残忍对我,把我扔在地上,恶狠狠地羞辱我,辱骂我,可我仍然无法把他从我的心上推开,我死咬住下唇,死死地,直至血腥味渗入我的唇齿内。
我恨自己的不争气,都被骂得要滚回家去照镜子了,居然还对这个人念念不忘,我的泪珠子不断滚落,我恨他,更恨我自己。
因为我知道,我仍然还爱他。既使我的爱是卑微的,在他看来是不值一提的,还是廉价的,我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爱他。他对我说,你没有哪一点配得上我,这一点,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甚至比他更清楚,他似乎永远高高地站在我之上,以他的绝美容颜来面对我,嘴角会扬起一抹轻蔑的嘲弄。我永远都是在站在他之下,像个胆小的孩子一样,怯怯地仰望着他。所以,从我刚为他动心的那个时候起,我就不断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爱上他,千万不要陷得太深,千万不要……可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爱上了他,一点点地越陷越深,任他如何作贱我,辱骂我,侮辱我,我还是爱他,仍然无可救药地爱着他。
我的眼泪越落越多,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落,落到了洛娜的肩膀,也落到了我的内心最深处。从为他动心以来,我为他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内心的挣扎也一直纠结不清,是的,我爱他,我还是爱着他。
松开了洛娜后,我无力地靠在角落里,冰凉的泪仍不断。除此之外,我还想起了我妈,还想起了那个负心的爸爸,一时之间,爱恨交织,心中疼痛得无以复加。
屋内的声音不断,凄厉的哭声与恐惧的叫声融合在了一起,时起时伏,仿佛一曲恐怖电影的背景音乐,无限凄惨的尖声厉叫,再加上鬼哭狼嚎的哭声,似乎永不会停止,我的脆弱的心灵再也忍受不住了。
我捂住了痛得发颤地胸口,喘了口气,最后大吼一声。“够了。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地?”
所有地声音瞬间停止。女人们几乎是一致地止住了嘴。哭声停了,叫声也停了,所有地人都睁大着一双眼睛。将视线投向了我。
几秒以后。一个大婶又哭叫了起来。“我就要哭怎么样,现在什么时候了,哭也不能哭,我就要哭……”
她的话音刚落,其他几个女人也重新哭了起来。她们抱头哭作一团。伤心哀怨,凄惨无限。
“不要再哭了……”我软软地靠在墙角,虚弱地道,“哭也没用。”
女人们的哭声更大了,她们哭得气喘不断,被呛住噎着的声音不断响起,我的脸上满是泪痕,竟无法再说些什么,因为就连洛娜也无法停止哭声,她背对着我,躲在一边偷偷哭泣。
疲惫心酸中,我闭上了眼,蜷缩在角落,强迫自己赶紧睡着,死也好,活也好,就是不想再听到这样的声音。
恍惚朦胧间,我还真强迫自己入了半睡眠状态。我调整着呼吸,若隐若无间,仿佛闻到了一缕清香。这种味道极好闻,就像多种花香混融在一起一样,甜甜中又带着淡淡的青涩,吸入鼻中,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蓦然之间,我想到了什么,脑海里一道亮光闪过,眼睛徒然睁开。淡淡的月光下,小屋内依旧混乱,但我却安静沉思,置外物如无物。我想起了读医学院时,曾好玩似的看过一本关于瘟疫故事的书,里面详细地阐述了世界上所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瘟疫故事,其中就谈到了熏香……
我躲在墙角,低头咬住下唇,扯起耳朵旁边的长发,使劲回想曾读过的内容,有什么,有什么呢,我拼命地回想着,脸涨得通红。747—749年,君士坦丁堡发生了大规模瘟疫,死亡近20万人,1348年,欧洲爆发了臭名昭著的“黑死病”淋巴腺鼠疫,造成了2500万多人的死亡,还有,1530年,土耳其发生严重斑疹伤寒传染病,死亡10万人,还有,欧洲还发生过大范围的霍乱传染病,死亡人数超百万人,还有,还有……我的嘴唇被咬出了血,长发也被扯得一根根掉落,我却浑然不觉,为了集中注意力,我又腾出一只手使劲掐我的大腿,不到一会儿,腿上就是青一块紫一块。
古代医生们的治疗方法千奇百怪。有的医师劝病人吞服熔化的黄金和粉碎的绿宝石;还有的要人们把腐烂的动物尸体扔在街头,也有的劝病人饮下死亡病人浓泡中的血水以毒攻毒,办法千奇百怪。14世纪,著名的法国外科医生肖利亚克,他为教皇克雷芒六世安排了严格的饮食作息制度,让他们与外界隔离,并在他的宫殿里生起两盆熊熊燃烧的大火,直到瘟疫过去才把它熄灭。
我兴奋了起来,感到自己就快回想起什么了,近了,更近了,我的唇被咬得又痛又痒,血腥味更是充满了整个口腔,却仍不在意。17世纪英国流行鼠疫,英国有一个小镇伯克勒斯伯是当时的薰衣草贸易中心,由于小镇的空气中总是弥漫着薰衣草的芳香,该镇竟奇迹般地避免了黑死病的传染和流行。在中国,人们也很早就懂得焚烧艾叶、菖蒲等来驱疫避秽,每年端午节熏燃各种香料植物以杀灭越冬后的各种害虫以减少夏季疾病,举行各种宗教仪式和重大的宫廷活动中也要焚香以清新空气、清洁环境。
是的,就是这些,我现在闻到的颇为复杂的香味,极有可能就是某种有效植物的味道。现在我们的屋内有一个传染病人,可大半个晚上过去了,我们这群女人却仍然安然无恙,难道就是这种香味在发挥作用?我猛地站了起来,冲到了小屋的中间,大声问道,“你们有谁知道这间屋子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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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中关于瘟疫资料均参考自合德堂文化公司的《人类瘟疫报告》,作者艾读,感谢此书中的丰富资料。
另,最近两日忙碌,导致昨日未能更新,不便之处,还望亲们海涵谅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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